孟瑶的药

　　孟簌再三拒绝了三人邀请自己去江家小住的好意，告知自己会多待几日，并且随时都可以去客栈找她之后，才艰难脱身。

　　当然，艰难主要还是因为魏无羡。

　　接下来几日魏无羡果然说到做到，带她逛遍了莲花坞各个角落，时不时拖上江澄，江厌离偶尔同往，有托二人给她带汤。

　　不得不说，江家姐姐的手艺，确是上佳。

孟簌站在船上，郑重其事的行礼，手里还提着江家姐姐给她准备的干粮。

孟簌“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清瑜就此别过。”

江澄（抢在魏无羡前面开口问道）“那日后我们若来姑苏，去何处寻你？”

孟簌（展颜）“诸位若来姑苏，可来蓝氏寻我。”

魏无羡（拊掌而笑，有些惊讶）“原来你是姑苏蓝氏的弟子，你等我来姑苏找你啊！”

江厌离“一路顺风。”

　　孟簌颔首，直到船行很远了，都还能看见魏无羡振臂挥手的样子。

　　他想来在江家过的不错，江氏姐弟也待他极好，只是似乎江枫眠的夫人不太喜欢他，还有些风言风语……孟簌敛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昨日收到蓝曦臣的信笺，询问她何时归家，说忘机和叔父都十分惦念——言下之意，是希望她早日返回蓝氏。

　　……蓝湛么？

　　时间太久，竟让她生出几分近乡情怯的感觉。

　　孟簌呆立一会儿，还是决定应其所愿：

孟簌“船家，改道云萍城。”

　　船夫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面容倒是慈祥，闻言答道：

老船夫“好勒，姑娘不去兰陵了？”

孟簌（摇头）“出来太久了，家中人催的紧。云萍城离姑苏近，到时也方便。”

老船夫（抹了一把汗，语气唏嘘）“也是，兰陵太远了。还是早点回去和家里人团圆好啊。”

　　孟簌“嗯”了一声，一路无话。

　　虽不能在外多游历几日，也不必那么赶。孟簌想着从云萍城到姑苏也不过三五日——无论如何，对于回到蓝家，她始终不怎么积极。

　　照例在天色稍晚时到目的地，孟簌订好了客栈，幽魂一样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

小厮（拿着把扫把，把一个少年赶垃圾般赶出门外）“没钱你来看什么病？去去去！别耽搁我们做生意。”

那少年白净俊秀，眼珠黑白分明，穿着一身灰衣，拉着小厮苦苦哀求，看着好不可怜。

孟瑶“求求你们了，我娘病的太重了，这钱我一定会还的！我发誓！”

小厮（啐了一口唾沫）“你还，你还的起吗？你那妓女娘亲，早就该死了，还做着攀高枝的白日梦呢？！”

孟瑶“你……你们！”

　　这些话那少年便是听得再多，也免不了气的浑身颤抖，却又无可奈何。

　　正绝望之际，一个白衣身影挡在他的面前，女子声音冷淡似降下霜雪：

孟簌“医者仁心，何况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救便罢，何必拿人家出生说事！”

孟簌（扫了一眼门上的牌匾，冷笑道）“百年医学世家？也不怕你们老祖宗气的掀棺材板！”

　　重夕似感受到主人的怒气，微微震动，孟簌拔剑而起，瞬息之间，那木板便四分五裂。

　　店家到底是普通人，一见这阵势，吓得瑟瑟发抖，连忙告饶：

小厮“仙子饶命！仙子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救，我们现在就救。”

　　孟簌把积攒许久的郁气排除，冷静不少，瞥了他一眼，留下一句“不必了”拽着那少年走了。

　　那少年倒也乖巧，被她拽着一声不吭，只管跟着走。孟簌走了一会儿停下来看他：

孟簌“你怎么也不问问我带你去哪。”

孟瑶（少年微微弯眉，露出一个笑容，朝她深深鞠躬。）“仙子方才仗义相助，不管去哪，总是不会害我的。孟瑶多谢仙子解围。”

孟簌“不必了，你我同辈，何用行如此大礼。”

孟簌扶起他，想着自己方才似乎很是凶悍的样子，轻咳两声：

孟簌“说起来我也姓孟，我们颇为有缘。”

如此尴尬的缓和方式，少年却一脸感激与惶恐的应下了，还要加上一句：

孟瑶“孟瑶不敢。”

　　孟簌着实没遇见过这般把自己低到尘埃里的人，于是认认真真和他解释：

孟簌“没什么敢与不敢的，你我平辈，便以平辈相交，仅此而已。”

　　见那少年愣在原地，孟簌正儿八经的朝他行了个礼，柔声道：

孟簌“我姓孟名簌，字清瑜，师从抱山散人。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孟瑶　（有些惊讶的张大嘴巴）“你竟是……”

他说完又觉得失礼，连忙还礼，依旧是深深鞠躬：

孟瑶“抱歉，我并不是……在下孟瑶，见过仙子。”

孟簌（孟簌再次扶起他）“好了，既是平辈相交，你唤我的字即可。对了，你的母亲在哪？我会些岐黄之术，应该可以帮上忙。”

孟瑶（提起母亲，神色紧张许多）“麻烦仙……清瑜了，请随我来。”

他领着孟簌走过一处名叫“思诗轩”的青楼，孟簌看着那些或鄙夷，或惊讶，或带着恶意的眼神，眉头紧皱。正思索着，孟瑶已经带她绕到了后门，他看孟簌面色稍冷，以为她是觉得被冒犯了，所以心中不畅，不免有些歉意：

孟瑶“抱歉，那些人……”

孟簌（打断了他，面色如常）“无妨，不是你的错，我们还是快些进去吧，伯母想必等急了。

孟瑶（神色动容，一只手掌慢慢紧握成拳）“……好。”

　　孟瑶的母亲孟诗，是思诗轩的双头牌之一，通诗书礼乐，有些读书人的傲气。她在生下孟瑶时损了身体，又不肯再接客，没了价值无处可去，只能窝在后院一间改建的柴屋里，靠一些往日的姐妹接济。

　　房间里有浓重的药味，潮湿阴暗，床榻上的女子不住的咳嗽，孟瑶连忙过去扶着她，替她舒气。

孟诗（艰难）“阿瑶……”

孟瑶（眼圈微红）“娘，我在，我找到大夫了。这位是孟姑娘，她是来替您治病的。”

孟簌（乖巧行礼）“伯母好，在下孟簌，是孟瑶的朋友。伯母可否让我把一下脉？”

孟诗（扯出一个笑容）“……孟姑娘，麻烦你了。”

孟簌（安抚道）“不麻烦。”

孟簌搭上她的手腕，凝神诊脉，面色却越来越沉重。

孟瑶（紧张）“清瑜……我娘她……”

孟诗（轻声）“阿瑶啊，治不好也没关系，阿瑶好好的，娘就放心了。”

孟簌“伯母放心，阿瑶才识过人，日后定会扶摇直上大有作为。“

孟簌（诊完脉，宽慰道）“我和阿瑶去给您取药，您且好好休息一会。”

　　孟诗笑着应了，目送她二人离开。

　　走出房门，孟簌轻叹，有些难以启齿。

　　孟瑶心中一跳，明白了什么，苦笑：

孟瑶“清瑜但说无妨，我娘她……还有多少时日？”

孟簌“令母生产时身体有损，没有好好调养，伤了根本。加上多年忧思，劳累过度……已呈油尽灯枯之像。若按我的法子好好将养一番，还能有月余……”

孟簌（见他神色灰败，十分愧疚）“抱歉，我医术不精……不若你随我回山，我师傅兴许能有办法。”

孟瑶（却是摇头）“多谢清瑜好意，但我娘怕是等不到那时了。”

孟瑶（沉默片刻，又朝她微笑）“清瑜大恩，孟瑶没齿难忘。”

　　这次总算没鞠躬了，孟簌最见不得这种场景，心中一时难受，她解下钱袋递给孟瑶：

孟簌“这地方不能住了，这些钱你拿着，给伯母换个院子……”

　　她话还没说完，孟瑶就已经开始推拒了，她的态度十分强硬：

孟簌“没有什么比人命更加重要了，这钱你必须拿着……我相信你有一天会还我的。”

孟簌（她的眼神十足的真挚）“世人皆知……莫欺少年穷。孟瑶，终有一日，你会还我比这珍贵千万倍的东西。”

孟簌（说完也不等他反应）“走，去抓药。”

孟簌陪孟瑶照顾了孟诗几日，走之前细细叮嘱了他注意事项，再三鼓励，又收下了孟瑶怎么也要还她的一半银钱，临别时也不忘告知她的去向：

孟簌“你若有什么难处，来姑苏蓝氏寻我。”

孟瑶（缓慢的）“好。”

这一声他应得极重，仿佛下了什么决定一般。孟簌离开后许久，他弓下身子，深深的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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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主为什么对孟瑶这么好，一是女主确实是个很看重生命的人，二是有一点同病相怜，女主的母亲也是忧思过度病逝的。（不是青衡君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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