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银白色的滤嘴沾了些口红，姜池对准桌子旁的垃圾桶，丢了进去。

那头静默了许久，姜池也没有挂掉电话，只是看着屏幕上不断变化的数字。

吴亦凡“那你给我打电话的意义呢？”

***声音沉了下来，姜池起身拉住窗帘。

姜池“我说了，只是告诉你一声，出于对你的尊重而已。”

没再继续听下去，挂了电话，如果是以前那个姜池，她可能会低眉顺眼地听别人的指责。

但现在，她不是了，她也不必了。

走出卧室，小白正眼巴巴的看着姜池，姜池轻笑，走到他身旁坐下，小白抱住姜池的胳膊。

小白“池池，她好吓人，她刚才摸小白的手，她想吃掉小白。”

姜池闻言，睨了吴安离一眼，后者心虚地转过头。

姜池“没事，她没那个胆子，不过，小白你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吗？”

姜池虽然反驳了***的话，但也多了些戒心，仔细打量着小白的神情。

他的眸子暗了暗，摇摇头，姜池靠在沙发上，捻了捻指尖。

心里到底还是同情占了上风，或许姜池把自己的最后一点柔软给了他，姜池叹了口气。

姜池“那你暂时留下吧，我带你去看房间。”

姜池拉起他的胳膊，走到了她的卧室对面，推开门，房间里的东西倒算齐全，打开门侧的灯，家具上蒙着一层白色的防尘罩，把他们全部扯下来。

回过头 ，小白正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姜池，姜池有些无措，脸色微红。

姜池“看我做什么？”

小白“池池，你真好看。”

姜池一噎，空气的温度缓缓上升，姜池看着他澄澈的眼神，暗暗羞愧自己的想法荒唐。

姜池“你暂时先住在这里，等我过几天，带你去趟医院。”

他听了姜池的话，小脸皱成一团。

小白“池池，我不想去医院。”

姜池走到他床边坐下。

姜池“小白也有家人，他们也会担心你。”

他没有说话，钻进被子里，姜池拍了拍他的背，他轻哼一声。

姜池“小白听话？脱了衣服，洗个澡再睡觉。”

被子里的一团动了动，又恢复了平静，姜池无奈，摇了摇头，关住门走了出去，吴安离也已经回了卧室，客厅里只有沙发旁的落地灯还在亮着。

姜池走过去，按灭。

西风从海洋上带来了氤氲的水汽，在这块滨海的土地上下起了连绵的雨。

姜池摸着黑，走回了卧室，已经渐渐习惯了柔软的床垫，也习惯了四季恒温的卧室。

躺下，却有些焦虑感，摸出根烟，倚在床头上有一口没一口地抽了起来。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不时响起几声闷雷。姜池回想着半个月来的所有际遇。

鹿晗是那个初见便钟情的少年，像是阳光一样澄明，更是所有少女怀春里的主角。

而姜池低俗又肤浅，她爱他的皮囊，她高尚又风雅，她念他的灵魂。

他是姜池青春岁月里幻想的模样，也是姜池黑暗光年里遥不可及的模样。

至于张艺兴，落魄如他，但他依旧努力地想要战胜命运，那模样，像极了宜城的姜池。

姜池知道，她给了他一个机会，同样也是给了过去的她一个机会。

一个飞上枝头，做遥不可及的梦的机会，与过去的自己，彻底告别的机会。

那个吊儿郎当的朴灿烈，却又是心机最深沉的人。

姜池看不懂他，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里藏匿了太多的东西，但姜池这个人，也有些恶趣味，她喜欢有挑战性的事情。

他就像是令人上瘾的罂粟，而现在的她没能力，也没胆量去触摸，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将满盘皆输。

又蓦地想起***来，今晚她的语气好似有些过分，拿起手机，翻出他的号码。

准备按下去，却又停住了手。

姜池和他，到底算什么呢？合作伙伴？互相利用？

心跳渐渐缓慢下来，嗓子里像是憋住了些什么东西，烦恼地皱起眉头，把手机甩到一旁。

对面的房间里似乎传来了些什么声音，姜池吸了一口烟。

轻笑，她为什么会突发善心，救了一个与她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呢？

见他可怜一类的话，不过是一套说辞，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见他第一眼，心跳蓦地漏了一拍，似是故人再遇，旧雁重来。

姜池烦躁地把烟按进床头柜上的烟灰缸，指尖还有些烟草的气味，走到窗边，把窗户半开，几丝细雨顺着风落在她的脸颊上。

“彭彭彭”

门被敲响了，在这寂寥的雨夜，显得倒是有些诡异。

小白“池池。”

姜池伸了个懒腰，打开门，小白正抱着一个枕头站在门口，窗外划过一道闪电，照在他脸上，他脸上满是恐惧和害怕，沉闷的雷声响起，他打了个冷颤。

小白“池池，我害怕。”

姜池无奈地拉起他的手，带着他走回他的卧室。

窗户开了条缝，窗帘随着风不断地舞动，姜池打开门侧的灯，把小白按进被子里，走到窗边关严窗户，窗框有些活动了。

她心想明天该让人来修好，不然以后小白住在这里，也不安全。

姜池心里一惊，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都不好说能不能安全地回国，如今竟然担心起别人来了。

面色冷了下来，走到床边上，小白正缩在被子里，眼巴巴地看着她。

姜池坐在他身侧。

姜池“快睡吧。”

小白“池池能陪着我吗？小白害怕。”

小白伸出手抓住姜池的手指，姜池点点头。

姜池“嗯，快睡吧。”

他闭上眼睛，姜池看着他伸出背面的胳膊上有些疤痕，伸出手抚了抚。

姜池“小白，过几天我带你去医院看一看。”

小白动了动，钻进姜池怀里。

小白“小白能不去吗？”

姜池把玩着他耳边微长的碎发，听了他的话，手上一顿。

姜池“小白，你也不想一直这样下去吧？”

小白闻言抬起头。

小白“池池，等我好了以后，你还会继续跟我在一起吗？”

姜池垂眸，鼻尖还有些尼古丁的味道。

姜池“等你好了以后，你会想起你的家人，你应该回家的。”

小白神色委屈，眼里多了些水汽。

小白“池池，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小白宁愿做个傻子。”

姜池也是一愣，他的话语和感情那么直白热烈，可惜的是，她不能做出什么回应。

她生来就该是在沼泽里挣扎的人，与恶魔为伴，与黑暗有染。

姜池“我不会一直待在这里的，我会离开。”

小白缩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

小白“那你还会回来吧？”

姜池没有回话，困意渐渐笼罩了他，他渐渐陷入沉睡。

小白“那你临走的时候，记得带上我。”

窝在姜池怀里的人已经陷入梦境，灯光照在墙上，一半的影子落在她身上。

看着他的眸子暗了暗，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

姜池“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