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上钩

　　中午的阳光落在了姬如一族内。

　　“前辈，都已经过去一周多了，为什么族长的青鸟还没传来讯息？”

　　一名将头发梳成蝎尾辫的男子站在空竹身侧低声询问。

　　“也许是没有特殊情况吧，如果传来消息的话，倒有可能是件坏消息。”

　　“那件事，真的要发生了吗？”

　　男子紧锁眉间，隐隐担心。

　　“嗯，看来是这样的，不过你不用担心了，未满三十岁的人，族长是不会让你们冒这次险的。”

　　空竹回过头，十分轻松地看着这名名为百炼的男子。

　　“…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百炼忽然沉默了起来，眼神中带着些许哀伤。

　　为了保住姬如一族的主要战力，只能这样做了。

　　“都说了，不用担心了，你不相信族长么？”

　　空竹转过身，将双手搭在百炼肩上。

　　“哎？哎！不、不是这样的，青岚族长就算是说超越了历代族长也不为过！所以我打心底信任族长！”

　　被崇拜的前辈搭住肩膀的百炼不由得受宠若惊，神情慌乱。

　　“那你还担心什么？”

　　我，我只是为我们一族的寿命感到悲哀罢了……”

　　百炼垂下了眼帘，不敢看着空竹。

　　“…这样吗？听好了！”

　　空竹的表情变得严肃。

　　搭在百炼肩上的双手不由得加重。

　　“人生有没有意义，和寿命的长短根本就没有多大关系！重要的是活好每一天，把每一天都当做人生的最后一天过，不要让自己后悔！明白了吗？”

　　“前辈…”

　　百炼看着空竹那双坚毅的眼睛。

　　“是！我知道了！”

　　百炼被空竹所散发出来的坚毅所感染，脸上的阴云也都被一扫而光，露出安心的笑容。

　　“嗯，这才是我们一族人应有的样子嘛！”

　　空竹拍了拍百炼的肩膀，将双臂抱在了怀里。

　　“那，前辈有什么后悔的事情吗？”

　　百炼一脸好奇地看着空竹。

　　“嗯？这个…”

　　这下轮到空竹皱着眉头了。

　　这种事情当然有了……

　　“呦！百炼！你在这里啊！时间快到了，训练场的那帮孩子还等着呢！”

　　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空竹的思考。

　　走廊的转角处出现了一名拿着葫芦酒壶的白发女人，身着绛紫色及踝和服，双颊浮现出酒后特有的红晕。

　　“哎！三酉姐，可是我今天没有接到花绘姐的通知啊。”

　　“咕、咕、咕，啧～啰嗦！叫你去就快去啊！”

　　三酉仰起头又灌了几口酒，面露愠色。

　　“是！我这就去！”

　　全族的人都知道，喝完酒的三酉是绝对不能惹的存在，虽然她几乎每天都在喝酒。于是，百炼对两位前辈鞠完躬后，一溜烟跑去了训练场。

　　“真是，不该问的尽瞎问。”

　　三酉在一旁无情地吐槽，又举起葫芦猛灌几口，用袖子抹去嘴角溢出的清酒。

　　“他其实还不错的，对待任何事情都很认真的。多谢救场了！”

　　“切，我才没想过救什么场，我就是来传消息的。你真要谢我的话，就陪我喝几杯去。”

　　“饶了我吧，青岚临走前交代了好些事务要我去处理，再说了，我可是一杯就倒的人啊。”

　　空竹摊开双手，表示无能为力。

　　“切，就知道你不肯，我去找花绘去！她的酒量比你都好！”

　　三酉瞟了一眼空竹，转身走向花绘的处所。

　　“那就下次了！哈哈…”

　　空竹冲着三酉的背影招招手，露出尴尬的笑容。

　　“唉～”

　　空竹透过茂密的枝叶看着天空的太阳轻吐一口气。

　　“最近总觉得胸口闷闷的…”

　　＊＊＊　

　　“嗯，还是放不下他？”

　　花绘端着小巧的酒杯轻抿一口，满目温情地看着面露愁容的三酉。

　　两人正在房里喝酒谈心。

　　“什么…叫我放不下他…明明…是…是他放不下，都…都…过去十八年了，他心里…还…还是只有那一个人…”

　　三酉的脸颊红彤彤的，眼神逐渐迷离，口齿也变得凌乱不清。

　　“我要是…没放下他我能…能嫁给别人吗？”

　　三酉一只胳膊撑着脑袋，一只手拿着筷子去夹桌子上的下酒菜。

　　“那是曾经，黎已经去世多年，空竹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实际上却心思细腻，你对他的心思，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次，等银叶他们回来，我们大家帮你一程，如何？”

　　三酉没有接话，只是夹着菜，也许是酒喝多了的缘故，几筷子下去，菜却总也夹不起来。

　　“哼！”

　　眼见屡次不成，三酉把筷子往桌上一按，直接上手。

　　眼看看三酉就要把手伸进盘子里，花绘一个筷子扫过来，“啪！”只听见一声脆响，三酉的手指就挨了一记“竹笋炒肉”。

　　“打仗有打仗的规矩，吃饭有吃饭的规矩，别动不动就用手。”

“哼！”　

　　三酉摩挲着留有两条红杠的手指，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真是，都是当了母亲的人了，来，我喂你。”

　　花绘嗔怪地看了一眼三酉，夹起三酉最爱吃的油炸小鱼递到三酉面前。

　　“这还差不多！”

　　三酉张开嘴，毫不客气地将小鱼纳入口中，露出俏皮的笑容。

　　***

　　晚上。

　　一只羽毛凌乱的青色小鸟在月光的辉映下扑凌着翅膀，徐徐飞落在一处廊边悬挂的鸟架上。

　　“叮叮叮叮，叮当叮当！”

　　鸟架上悬挂的铃声发出慌乱的响声。

　　“怎么了，族长发消息了吗？”

　　闻声赶来的空竹端来了一碗鸟食和水，放在食槽中。

　　“吱啾！”青鸟轻轻啄着空竹的手指。

　　“看来你情况不妙啊。”空竹皱着眉头，抚摸着青鸟身上凌乱的羽毛。

　　空竹取下绑在青鸟腿上的信筒，让青鸟去吃食取出那一卷沾着血迹的布卷。

　　空竹下意识咬住了下唇。

　　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布卷缓缓打开，一串已干枯了的红褐色的血字赫然入目。

　　助けて！水玉（救命！水玉）

　　“水玉…”

　　“砰砰！”

　　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

　　咬破了的下嘴唇渗出鲜红的血液。

　　这痛，根本不及水玉所受的万分之一。

　　“我不想让自己后悔了…”

　　空竹喃喃道出这几个字，将手中的血书塞进怀中。

　　“真是！什么和什么啊！”

　　坐在房顶上吹着夜风醒酒的三酉托着腮帮子一脸郁闷。

　　直到她无意间瞥见了单独走向石桥方向的空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