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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的就不配来见我姐姐!”辛晓至虽年纪较小,但力气可不小,宋祖儿压制着他都还是很吃力。
“晓至,晓至,别这样。”宋祖儿拉着辛晓至,轻声安慰道。
辛晓至感觉到手臂上有一个软软的触感,宋祖儿在劝他,在牵着他。
可他还是冷静不下来。
大姐的死,虽然本质和易一无关,可一开始辛素素所受的校园暴力,从来就不是莫须有的,跟现在高三的曾小溪,还有以前的高三的一群人都有关,而这一切一切的源头,有一部分原因也来自大姐辛素素当时优秀的男朋友易一。
若当时,易一察觉了辛素素危险的处境,他能够发挥一下他聪明的脑子,或许的或许,辛素素会有救。
现在也不至于让宋祖儿来背这个所有的锅了。
谁都有错,谁都是那个旁观者。
“我也想救她!”一直沉默着的易一忽然大吼道,眼圈发红,脸部狰狞。
“可是我救不了!”他大吼着,“你们懂什么,你们什么都不懂,我就是懦弱,怎么了,啊,怎么了!”
凄凉秋风吹来,轻轻卷起一袭风尘。
飘向远处,极远处。
“懦夫!”辛晓至情绪更加极端,“滚啊,你他妈给我滚啊,别来见我姐姐,滚!”
少年的吼声响动了寂静的墓地,鸟儿从远处袭来,带走一片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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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县只有一个大的公共汽车站,占地面积不大,大门口的“西县汽车总站”牌匾不知道用了多少个年头,还是木制的,字是毛笔字书写,虽老旧,却又别有一番风味。
女人衣着一件及脚踝的黑色风衣,里头一件温柔大气的米白色连衣裙,中短发张扬飘逸,妆容浓艳精致,五官明艳秀美,与周身形形色色的朴素人群不同,她气质出挑,身材出挑。
温如奕看了眼手表,时间正好定格在下午五点整,她眼里带笑,等着缓缓驶过来的一班公共汽车。
三分钟后,汽车稳稳的停到指定位置,等着亲人好友的人们立刻凑上前,接自己的亲人好友,汽车一下被围得水泄不通。
温如奕没有上前,待在了原地。
十分钟后,人群渐渐散开。
不知何时,外边的天气也渐渐转好,万里晴空,天朗气清。
已经空旷许多的大汽车里才缓缓走出来一人。
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针织开衫外套,里头是干干净净的白衬衫,个子出挑,带着一副眼镜,样貌儒雅端正,气质也是温柔儒雅,但左手上提着个有些违和的蓝色公文包,右手甚至还提着个保温杯,明明还是青年的年纪,却像个老干部似的。
“承声。”温如奕这才上前,温柔唤道。
宋承声先是打量了一下四周,像是在了解周围的情况,然后才把视线放到来接自己的温如奕身上。
温如奕往前慢跑几步,在宋乘声没反应过来之时,轻轻的搂住他,搂住这个她日思夜想许久的男人。
怀里有温香软玉,宋乘声轻抬起自己拿满东西的双手,生怕挨到她。
“乘声。”温如奕几近哽咽,“半年了,我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如奕。”宋承声的声音温柔低沉,如清泉,也如日夜的梦境之声。
半年未见,所有的思念,全部融为这一句话——我想你。
十分钟后,两人终于出了汽车站。
宋承声本是开了车来的,但路上出了点小事故,于是他只好把车寄放在距离西县一百多公里开外的城市内,便只身赶来了西县。
“乘声,是要回家里吃饭,还是出去吃?”温如奕与宋承声并排,两人十指相扣,正站在西县汽车总站外的小道上。
“在外边吃吧。”宋承声温柔笑道,“顺便我也看看西县的情况。”
温如奕知道宋承声职业病又犯了,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不回答。
“对了。”宋承声偏头看她,“祖儿如何。”
宋承声,就是“声”。
温如奕猜到他会问这个,平淡的回:“挺好的,坚持这样下去,这孩子有好出路。”
宋祖儿,可是温如奕这几年教学生涯的最骄傲的学生。
“她有问你我们的关系吗?”宋承声缓缓道。
温如奕怔了怔,笑,回:“问过,我没明说,怕孩子想多,影响学习。”
“也好。”宋承声应和道。
“乘声。”温如奕唤道,“西县的治安很不好,这地方就是个混乱之地,这一仗,怕是不好打,但我相信你会赢,我会陪着你。”
她本不是如此温柔,只是在他面前而已。
“谢谢你,如奕。”
温如奕笑,“过两天我让祖儿和你见个面,这孩子应该挺想见到你的。”
“我跟她说过了,我也挺期待这孩子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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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高三傍晚是十一点下课,教室的灯还会留到十二点,就是为了给一些愿意留下来学习的同学照明。
然而,在一中,高三晚上下课之后,保安都会在十一点二十分左右熄灯,因为留下来的同学非常少,甚至连宋祖儿易一这样的学习标兵,这个时间都不会留下来。
晚上同学们放学后有序的离开了,十分钟左右,教室就已经空无一人了,班琪琪和好友刚刚走到教学楼底下,忽然忘记了手机还在楼上,她便和好友说了一声,就自己跑上楼。
此时是十一点十四分,班琪琪缓缓到了教室,果不其然,教室里空无一人。
她就在四周看了眼,然后往自己座位走。
她的位置在进门靠窗的最后一个。
马上要熄灯,班琪琪走得急,路过前面几个位置的时候动作大了点,四五桌的书被她弄掉了一些。
她没管,先跑去自己位置拿了手机,然后才折回来。
回到四五桌的座位旁,地上散落着几本书籍,她看了几眼,准备直接走过。
忽的,手机突兀响起电话铃声。
迈开的脚步又收了回来,“喂?”
“班琪琪。”那头的声音是曾小溪,“赶紧过来,这边有帅哥,今晚是个大局,灵生她姐也来了,黄猎那一帮都在。”
班琪琪应两声,视线却被地上的一本笔记本吸引住。
那本笔记本不大,是偏小式的,像是日记本,外边本来还有一个小小的绳子捆住,但是刚刚被弄掉地上,此刻绳子已经解开,风吹过,翻开了笔记本的第一页白纸。
电话那头的曾小溪还念叨着,让她赶紧过来,班琪琪蹲下身,轻轻翻开了笔记本第一页白纸的后一页。
“1月20日,曾小溪,校内操场,组织同学打架斗殴……”
“1月25日,班琪琪称过生日向我和其他同学索要了五十块钱,一共索要了……”
“2月15日,曾小溪打架欺负同学,厕所,放学……”
“3月21日,班琪琪曾小溪和一众高二学妹,在高三厕所内打骂一个女生,索要钱财,打人致……”
……
“9月15日,教学楼下小树林,一个高二学妹带着一群女生正逼迫一个女生下跪……”
“9月22日,迄今为止,班琪琪曾小溪一共抢了我整整六百元……”
……
班琪琪看着,浑身一震,不管那头的曾小溪说什么,她都完全听不进。
上面的字迹清秀漂亮。
班琪琪能一眼看出。
这是那个平常柔柔弱弱的宋祖儿的字迹。
虽说这只是纸上所写,没有充分的证据,但上面所记录的是否属实,班琪琪自己懂,更何况,万一宋祖儿还有别的证据在手呢?
活了十八年,前所未有的慌张从班琪琪心底漫游而出。
她自认为她平常所做的也没有特别过分,没有害了谁的性命,但一桩桩她所认为的小事积累起来就是触及法律的犯罪。
完了……
曾小溪正翘着二郎腿,抽了根烟,看着酒吧里风靡的人群,刚刚黄猎他们在酒吧里打架来着,那男的头直接大出血,现在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没有人打救护车,冷血又无情。
曾小溪心不动,这样的场景她见多了。
电话里头的班琪琪很奇怪的一声不吭,不知道在干嘛,曾小溪吸了口烟,烟雾缭绕,她准备挂电话。
却听来一声班琪琪的惊慌声。
“溪姐……”
“我们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