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长大了的孩子在地下城跑来跑去，到处玩耍，也有一部分开始接受严格的教育。

地下城的资源十分短缺，为了节省食物及维持造氧器的运转，管理层将身体状况不佳，年龄偏大的人员都驱逐了出去，仅给了他们几套抗高温服，及有氧头盔。我们都明白，那个扛不了多久，不久之后他们就会因为暴露在外界而死去。

又过了一周，我接到管理层任务，让我独自出去搜寻查看外界的情况，时间为一天。

当我走出大门来到外界荒凉残破的地面时，发现天空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呈现出异常的黑红色。我内心里矛盾不已，地下城既然让我出来，那就是也作了要把我遗弃在外的可能，城内的管理方式让我长期都很不舒服。但是为了存活我还是不得不留在那里，外边我也看了，仍然没有可供我选择的地方。

就在我缓慢的搜索时，我听到了一阵音乐传来：也许世界就这样/我也还在路上/没有人能诉说/也许我只能沉默/眼泪湿润眼眶/可又不甘懦弱/低着头期待白昼/接受所有的嘲讽/向着风拥抱彩虹/勇敢的那道光/会越过黑暗/打破一切恐惧我能找到答案/哪怕要逆着光/就驱散黑暗/丢弃所有的负担/不再孤单……

辨认下，是歌曲《你的答案》……我循声望去，是一座荒芜的高山，为什么会有歌声？难道是有人还活着？为我传递着信号？

我在热浪下往声源处而去，来到声音面前时，我发现了一道门，上边有一个按键。我按下后，里边传来人声：“外界幸存者？”

“恩！拜托让我进去！”

“哪里过来的？”

“我……我从地下城而来。”我只能如实交代。

“地下城？”

门开了，我走入里边……内部空间宽阔，消毒设备将我浑身进行了消毒。一个白色的机器人滑行了过来，看到我的放热服和头盔后，它说道：“哦……你是另一个地下城的居民……”

我不敢吱声，任由它上下扫视着。它让我取下了头盔，我跟着它进入到下一层。

通过它的介绍，我得知地下城并不只有一个，在全世界有将近几十个，但在中国这个位置就有两个地下城，部署原因尚不知，而且地下城相互之间并不可以联络，都是独立的管理模式。

它对我说道：“你不要看我是机械身体，我其实是真人，我的大脑就在这里。”它指了指自己的头部。

“你们以这样的形态生活？”

“也不全是，只是这样的话身体就不会受到制约和影响了，也保持了自己的意识。”它说道。

“我们并不是所有人都放进来的，你需要经过我们接下来的考核，否则还是得离开。更何况你还是从另一个地下城过来的，我们并不了解，你需要将所有情况向我们这边管理层进行汇报，否则我们还是会将你驱逐出去。”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会说的。”原本这种事情也不存在什么忠诚度，地下城之间又不是竞争关系，大家都是为了活，只是地方不一样而已，所以没什么好隐瞒的，那边多我一个少我一个也不会有一丁点影响，照样运转。

这时，我被一个声音叫住！

我惊讶地转过头去，捂住了嘴巴，苏北丞……苏北丞！

他看着我，眼泪先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你还在，真是太好了……”

他也还一直活着……留在这个地方……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从未这么激动过。

“你们认识的吗？”旁边的机械人问道。

“嗯！”

“那你们都一起随我去下管理层那边进行登记记录下。”机械人说道。

之后，我便留在了这边，不再返回原本的地下城了。我将那边的情况都告诉了苏北丞，他很震惊，比起那边，这个地下城要简单的多，物资也没那么紧缺，大多都是机械人，不需要食物，只需要供电就行。但不同的地方还有，这里既没有能量方舟，也没有可去往宇宙的飞船。

十年间，我在地下城广播部工作，用广播对外发布出讯息，搜索外界的幸存者，累计下拯救了不少人，他们都十分感谢我，我在这里有了一定的威信，成了地下城的中层，开始分配一些相应的事务交给其他人。

苏北丞和我是两夫妻，我们在地下城都有很高的名望，是模范居民。

就在我觉得以后都要一辈子留在这个地下城直到发现摆脱高温的生活状态时，苏北丞突然在工作中身体感到不适，晕倒了后就再也站不起来了。他被拉往医疗处进行救治，我跟去时却被地下城高层拦住，将我拉至旁边说道：“这么多年来，你为地下城也做了不少的贡献，我们一直对你隐瞒了一件事，那就是你的丈夫其实是克隆人，他的头脑里一直仅存着他活着之前的记忆，原本的苏北丞早已经死了。地下城有很多这样的人员，都是克隆身份，且生命短暂，仅为我们提供人力资源，不要太悲伤了，振作起来后重新投入工作和生活吧。”

然而，高层并不知，我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反而更为悲伤。

我和他相处了十年呀！竟是苏北丞的克隆体……原本的苏北丞早已经不在了……

我这才回想起苏北丞平日里有些不对劲的行为，细小的事情根本想不起，比以前更为自私，完全不会考虑我的感受，同时从不争吵。仅有一点我宽慰的是，他记得我这个人，说明我在他心目里的份量还是有的，从前两人尽管矛盾重重，冷暴力频繁，但他依然是爱我的。

我在接受这个事实后，继续回到了平淡的日复一日的地下城生活中。就在有一天，高层满脸堆笑着带领着十几个机械人来到我面前，对我郑重地说道：“我们之前听你说过，在另外一个地下城有能量方舟和飞船，我们想拜托你一件事，能不能返回那个地下城，凭你长期练就的宣传能力，向他们传达下我们这边的优势理念，让他们提供一些科技协助给我们，毕竟大家都是为了活得更好，以备未来不时之需嘛。”

在一群人的期待下，我不得不答应了下来。带了些高层制作的宣传册出发了。

十年没走向外界了，我依然对地下城之外的环境充满着恐惧，过去的一幕幕都闪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又来到之前地下城的门口，对面没有询问我的身份便将我放了进去，是拿着枪的少年，那些原本在奔跑嬉闹的小孩如今都长大些了……

但是，有一种奇怪的氛围萦绕在四周，我被推着进了内部，发现了另外一批年龄参差的少年，他们冷冷地看着我走进来，要求我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面向所有人。

我被枪口对着，按他们的要求坐了下去。为首的一个少年问话道：“你身上有什么东西，都交出来。”

“我带了些另外一个地下城的宣传册。”

少年命另外的人从我手中接过宣传册，他拿到手上，草草翻了两页就扔在了地上：“什么破东西，一点用都没有！”

“我以前是这个地下城的居民。”

“那为什么不在这里了？”

“我被放到外边执行搜寻任务时迷路了，那边救了我。”

少年没再往下问，对其他人说道：“把她排到T队里，不顺从就关押起来。”

“是！”几个背着枪的少年架着我离开了。

我在T队里看到些十年前熟悉的面孔，她们惊讶到我竟然回来了，在她们的话里我得知，这里的高层在不久前被这群少年所推翻，他们接管了整个地下城，制定了新的规则。我回想起临走时的光景来，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潜伏的矛盾还是被激化爆发了……

那我带来的“谈判”就更无法完成了，这群少年根本听不进那些东西，我只能在此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