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枢院。

“我要找汪督公，麻烦通报一声。”王心带着唐宁来到天枢院，虽然她才知道此事，但她敢确定汪辰肯定早就知道了，门口的侍卫行了一礼后就进去通报了。

不一会，就出来了“汪督公请您和唐姑娘进去。”二人进门，左修彦也在这，他是来找汪辰说一些别的事，恰巧凑一起了。

“怎么了？还有三日就过门了，王指挥使想汪督公了？”左修彦打趣，“你坐下吧。心儿，唐姑娘，坐吧。”汪辰瞪他一眼，“我问你，我调到锦衣卫表面是为了查太后的人，实际是不是为了找飞羽令？”王心没有坐，而是问起了。“没错，我与王上没有告诉你实情是怕你着急寻找，打草惊蛇，所以才瞒着你，不过你知道了，也就不用瞒了。”汪辰倒是直接承认了，他其实早就告诉过李俨实话跟王心说，但李俨顾忌太多，这才没有说实情。

“你们……”王心气的坐了下来，唐宁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跟左修彦说“我听说最近你画了幅兰花图，我很喜欢兰花，你带我去看看如何？”左修彦是个聪明人，自然看出不对，“好，既然你喜欢，那就一同赏一下，我们就先告辞了，二位慢聊。”说完，就起身和唐宁并肩走了。

“好了，你别生气了，我也不是故意瞒你，这不是王上旨意吗？我总不能抗旨不遵吧？”汪辰哄道，王心没有说话，坐在那气鼓鼓的，汪辰起身，走到她身边蹲下，看着她的脸“心儿生起气来也是美的呢。”“轻浮。”王心推了他一下，结果汪辰就一下坐到了地上，后脑勺直接磕在了左边的桌子上，他倒抽一口冷气，王心赶紧起来蹲下去看他，“你没事吧？我看看磕哪了？你也是，不小心些，我推你就不知道起身啊？”看她急得满脸担忧，汪辰笑了，证明她不生气了。“你还笑，讨厌。”王心看他没事，摸了脑后也没起包，这才放心，拍了他一下。撅着嘴坐到地上，“你为我担心啊？”汪辰笑着，“谁担心你？一边去。”王心别过头，“我带你去吃饭吧，这都正午了，你不饿？再过三天你就嫁给我了，不得狠狠坑我一顿？”汪辰温柔的说，他说这话时，自己都忘了自己是个宦官了，他就感觉像在哄自己的娘子。“饭还是要吃的，这次我放过你，下次要再骗我，我定不会饶你。”“是，汪辰知道了。”说着扶起她，往门口走去。

北镇抚司。

一身红色的嫁衣穿在王心的身上，唐宁刚刚为她化好了妆，正在为她做最后的准备。王心看着镜子里从未见过的自己，也不知是该难过还是高兴。她今晚就要从北镇抚司过去新房了，没有祝福，没有迎亲队伍，不过好在，汪辰会亲自来接她，只不过，唐宁不能跟她一起走了。

“唉，你这苦命，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第一次出嫁，也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更何况，对方还不是个完整的男人。”唐宁虽然也觉得汪辰不错，但是看着自己姐妹被迫嫁给一个宦官，她还是为王心打抱不平。“我从来就没好命过，唯一的命好一次，也就是遇见贵妃娘娘那天罢了。”王心开口，“心儿，虽然我觉得汪辰很好，但是做夫君，也着实是差了一点，抛开他宦官的身份，与你也只是认识了三个月，就这样嫁了，也真是委屈。”“行了，时候到了，你在门口接汪辰吧。”王心不想再说下去了，她怕再说下去，她会后悔做这件事。

汪辰骑着一匹马来到北镇抚司，他身穿红色飞鱼服，如往常一样，他进去，牵着王心出来后，把她扶上马，自己纵身一跃，上马，“你带她回去吧，小心些。”唐宁最后的话也是心酸，替王心心酸。“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驾。”看着马越跑越远，唐宁才回去，关上了大门。

很快就到了新房，汪辰先下马，随后抱下王心，放她下来，就带着她往卧室走。

揭开盖头，明艳动人的王心出现在汪辰面前。“今天的你，比我第一次见你女装还要美。”汪辰说，王心低着头，没有回话，她也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汪辰坐在她身侧，“你吃过没？”“吃过了，你呢？”终于有些话题了，王心接过话题说，“还没，去接你前一直在处理天枢院的事，又在为秋猎准备，所以还未用膳。”“那我去给你下碗面吧，这么晚了，吃别的受不了。”“好，麻烦你了。”于是，王心就穿着婚服去了厨房。

不一会，她就端着一碗面回来了。“你要不，先换身衣服吧？”看她着实不方便，汪辰开口说，“算了吧，我只有官服在这，总不能穿官服，你吃着，我去卸妆吧。”“行。”汪辰吃了一口面，王心走到梳妆台坐下，开始摘头饰。

“好吃吗？我有些日子没做了，不知道味道好不好。”卸妆时，她问吃的津津有味的汪辰，“味道很好，你的手艺倒是真不错，怪不得娘娘就爱吃你做的点心。”王心莞尔一笑，“我的手艺其实都是跟娘娘学的，只是娘娘金枝玉叶，不能入厨房，所以就教给了我，这样想吃了，我就可以做了。”“也是，王上那么爱娘娘，又怎会让她下厨。”说话间，汪辰吃完了，王心也卸完了妆。“我去洗碗，你沐浴吧。”知道她难以开口，汪辰说道，“好。”

折腾完也已经深夜了，二人此刻也正为难该怎么睡。“要不，我睡地你睡床？”汪辰说，“不行，马上入秋了，地上太凉，你若着凉了可就不好了。”“那……”只可惜了，这房子有书房，但书房没有空地可睡。“你上来吧，睡我边上。”王心无可奈何，“这不好吧？”汪辰看着她，“你……又不能做那件事，你怕什么？过来吧。”说着，她就往里靠了些，为汪辰腾出地方。不过想想也是，就算同床，汪辰也对她做不了什么，她也没什么好怕的。汪辰细想也是，他一个太监，还能对王心做那件事吗？于是，他就过去，躺在了王心身边。

二人又怎会快速入睡，身边多了一个人自然不习惯。“你为什么会进宫当宦官？”“我父母先后离开我，若不是在宫里遇见贵妃娘娘，我应该早就不在了吧？娘娘与我有救命之恩，我又怎会不报？当时娘娘身边缺人，我就留下了，之后，就当了宦官。”“我与你还真是一样，都是父母双亡，被娘娘所救。”“是啊，所以娘娘叫我干嘛我都会去，就算让我死，我也甘愿。我的命，是娘娘的。”“汪辰，你知道郭羽吗？”这就提到了汪辰的心思，他早就想会会郭羽了，结果一直没去颖州，现在王心提了，他当然会听下去。

“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我对他亦是真心实意，其实当时如果他坚定点，或许可以不用去颖州，我那年已经及笄了，可以嫁给他，只要他跟王上说就好了，可他还是选择放弃我，去了颖州，骗了我，还不告而别，我真的以后都不想见他。”说着，她眼角流下一滴泪，汪辰看着她，“你就没想过，跟他一起走？”“我干嘛跟他走？我说过，我可以跟他走，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他说如果我跟他走，军营怎么办？我可以为他辞了这三军统帅一职，可他呢？只想着自己的爵位。”“以后，你可以不想他，这样，就不用伤心了。”汪辰安慰，“嗯，以后有你，我心安了。”本来还想说什么，结果等汪辰转头，王心已经抱着他的胳膊睡着了。看她放松没有警惕的样子，他温柔的说道“以后，我来护着你。”

天刚亮，二人就醒了，因为都要上朝，所以就醒得早些。王心醒的比汪辰要早，汪辰梳洗完早饭都已经在桌上了。“昨晚睡得好吗？”汪辰边吃边问，“嗯，很好，你也睡得不错，看来我们没有太生疏。”王心说，说实话，那是她第一次睡的安心觉，她从来没有这么放松的睡过一次觉。“嗯，快吃吧，上朝要紧。”“嗯。”二人快速吃完了饭，就收拾了一下，丁落早就备好了马车等在门口，二人匆匆上马往宫里赶去。

今日上朝没有什么大事，所以退朝就早，二人刚一出龙吟殿就又遇到了梁晗和江铭。“汪督公与王指挥使今日是一起来的啊？”“江督公明明知道我二人已是夫妻，又何必明知故问？”汪辰回道，“汪督公，不知昨晚与王指挥使相处可好？”梁晗问，还未等王心回答，江铭插嘴“梁大人这话问的，是问心情还是别的？”“当然是心情，汪督公又怎么会与王指挥使做别的事？”听着二人轮番的嘲讽，王心心里恼火，这不是在针对她，是在说汪辰。“二位如果没有其他事吩咐在下，那在下就先回天枢院了。”汪辰的脸虽然还是笑脸，但是语气已经冷了下来，他知道这两个人是在嘲讽他，但是他受了，这要不是在宫里，他自然可以反驳，但如果在宫里闹僵，可就不好收场了。“汪督公慢走。”

“你刚刚为什么不说话？”出了宫，王心拉住汪辰，“你想让我说什么？大声告诉所有人你嫁给我了？让更多人来嘲讽我？”“可他们太欺负人了。”“心儿，这就是朝堂，不像在军营，可以想反驳就反驳。事情闹大对谁都不好，说就说了，反正说的也是事实。”汪辰说，“可我就是不想听他们说你，你娶妻怎么了？有本事，江铭也娶啊。”汪辰赶紧拉过她，“慎言，若是此事被有心人听去，你我都瞒不住婚事，若是更多人知道我娶了你，弹劾你的奏折就会像雪花似的飞进王上的御书房，别忘了你嫁给我的目的。”看他如此谨慎，王心这才消气，“我知道了，你去天枢院吧，我在这里等唐宁。”“嗯，我先走了。”说完，汪辰就上了马车，马车驶向天枢院。

“你在里面磨叽什么呢？”等了好久，唐宁才出来，“我求王上赐婚呢。”“赐婚？你要嫁给谁？左修彦吗？”“嗯，心儿，昨日修彦已经跟小姨提亲了，小姨也答应了，今儿跟王上提起，王上也同意了，不久就会定婚期了。”王心不可思议的看着唐宁“你这速度真是，我和汪辰甘拜下风。”“行了，我们回去吧。”“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