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来了吗？”
川站在厨房门口，话语带着嚅嗫。
“没有，他躲在门缝那儿，好像不敢出来。”
川转头看向那扇被拉紧的房门，眼光逐渐黯淡下来，似乎有着难掩的心事。
“他是我的小侄子，自从父母去世后就住在我家，没怎么见过外人，有些怕生…”
“这样啊...”
千泷看着拉门，眉头微蹙。
“饭菜还要稍稍等会儿，你们喜欢看什么书就自己拿吧。”
川再次进入厨房，然而，看着砧板上的待宰的鱼肉，双手撑在厨台上的川却迟迟没有动手。
……那个混账东西王八蛋！狗东西！老不死的！杀千刀的……团藏，总有一天，我要像剁鱼一样剁了你！
川盯着砧板上的鱼肉，任凭狰狞爬上嘴角。
“咚！咚！咚！”
厨房中，砧板上已然成为团藏碎肉的鱼块在川的刀锋下一点一点剁为肉泥。
＊＊＊
“好丰盛......”
随着川来来去去的身影，空荡荡的桌子已经被各式菜肴挤得只剩下放碗筷的地方了。
千泷眼巴巴看着这一桌子香味扑鼻、色泽诱人的好菜，两眼放光，原本就空荡荡地肚子在这时更是顾不得什么矜持了，咕咕直叫。
求求了，别叫了，别叫了，马上就可以吃了...
“咕咕~”
但，事与愿违，越叫越起劲的肚子让千泷双颊羞红。
反观对面的佐助，就算是看着满桌的菜肴，也是双目放空，不为所动，平静得实在是不像是从昨夜就没吃过饭的人。
“佐助，你...不饿吗？”
千泷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我...不怎么觉得饿...”
黯淡的神色，始终未曾从佐助的脸上散开。
“但是...”
千泷原本因害羞而垂下的眉头此时却因难过而皱起。
“怎么了，饭菜都上齐了，怎么还一个两个无精打采的？”
从厨房解下围裙出来的川端出一份独立的饭菜，看样子是给房间里的小侄子准备的。
“这个...”
千泷忧心地看着佐助，无从说起。
“稍稍等一下。”
说着，川走向紧闭的房门。
“无告，把门开一下，吃饭了。”
下意识地，千泷看向了即将被拉开的门扇。
白色的...
门扇滑开，幼童雪白的长发如白缎轻轻垂在肩膀上倾泻而下，但是，由于川的遮挡，千泷并没有看见幼童的面容。
？
幼童的双手在胸前比划着千泷看不懂的手势，似乎在表达着什么，但是，川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摇摇头。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幼童的双手呆滞一般停在半空，随后，又似乎接受了这一回答，接过了川手中的饭菜，转身走入了房间深处，背影落寞。
“月隐老师，为什么不让您的侄子出来吃饭呢？他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他刚刚的手势...是在说什么吗？”
千泷不解地看向自己最为信赖的老师。
“先吃饭吧...”
这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川故意避开妹妹投来的视线，选择了转移话题。
三人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但是，死气沉沉的氛围，似乎都让新鲜出炉的饭菜裹上了一层变质的霉斑。
“我开动了。”
三人异口同声过后，只有川一人动起了筷子。
“怎么了？怎么都不动筷子？”
看着两边如木头娃娃一般杵在座位上的两人，川又将碗筷重新放在桌上，压低眉毛，脸上又露出上课时的严肃表情。
“佐助，你告诉我，是饿肚子的感觉更难受还是失去亲人的感觉更难受？”
“你说什么！就算是饿肚子，我也不需要你这种人的施舍！”
“等...等等...”
剑拔弩张的二人，似乎下一秒就要把桌子掀翻。
“那，你就用这种饿肚子的方式来缅怀你所逝去亲人么？呵，未免也太可笑了吧？但是，也对，对你而言又有什么办法呢？因为实在是太过弱小了，弱小到只有通过自我的折磨才能消磨无力带来的不甘、羞耻、以及痛苦，我说得对不对，佐助？”
“不是的！”
仿佛是为了打破川源源不断的话语，佐助突然站起挥出手臂，将手中的筷子像千本一样扔向川。
“别！”
千泷愣在原地，无计可施。
“这就是你的本事？一米的距离，就这点力度？还是说，饿了，没有力气？”
川稳稳当当握住筷子的尾部，尖端在离川左眼不足一厘米的距离停下。
挑衅的语气，使得佐助整个人都在发抖。
“就这种水平，你要怎么去打败从小就被人们奉为天才忍者的鼬？难道...”
“别在我面前提那个男人！我总有一天会向他复仇！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原谅那家伙！”
佐助尚且稚嫩的脖颈上因愤恨暴起青筋，白净的脸庞更是涨得通红，原本清澈的双瞳，也染上了凌乱的血丝。
“是吗？”
川向佐助递出了刚刚握住的筷子。
“那就证明给我看，证明你会为了向他复仇保重身体、珍惜性命，证明你会为了向他复仇一改靡颓、潜心修炼，证明你会为了向他复仇而克制情绪、保持理智，现在，就给我证明第一条，快点、菜都要冷了！”
“啪！”
佐助一把夺过了川手中的筷子，端起碗，往嘴里扒了两大筷子米饭，又将桌子上的鱼肉菜蔬全都夹了个遍，拌着米饭疯狂往嘴里塞入。
“嗯，这就对了么，千泷也快吃吧。”
看着终于认真吃饭的佐助，川的眉间也舒展开来。
“嗯。”
千泷也终于露出了些许欢欣，端起了饭碗，只是抬眼间，看到了佐助泛着泪光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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