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晚间的悲鸣

一路上，醉醺醺的系守不知道是哭是笑。

嘴角明明是笑着的，眼睛也是因微笑而眯起来的，但泪水却如一串掉落的珠子般，一颗接着一颗。

“真好啊，碰见了他们几个…真的好高兴…”

嘴里喃喃的，全是“真好”、“好高兴”…诸如此类的话语。

这样真的就好了吗？

系守拖着脚步，如一具行尸走肉般，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已经满溢而出，杂糅在他那张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面容上。

清醒还是疯癫。

对现在的系守来说，他已经不需要再承担姬如一族族长的责任了，不用隐瞒最真实的自己，也不用再困于那一方狭隘的天地，现在的他，完全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但是，弟弟和妹妹，始终是他心头难以愈合的伤疤，直至现在，也还在不停地喋血，只要一想到他们，自己就仿佛置身于浓稠的血海之中，无处可逃，直至血海一点一点没过头顶，窒息的痛苦一寸一寸蔓延全身。

自己不是一个好哥哥。

不论是对皓月，还是对千泷，自己都没有尽到做哥哥的职责，是自己，让他们承受了本不该让他们承受的痛苦。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系守一遍遍说着，仿佛他们就在自己的眼前，泪水簌簌而下，嘴角的微笑，也早已被悲伤的河流淹没，冲去了痕迹。

“别哭了。”

泪眼蒙蒙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并且，正在向他一步步走近。

“呜呜——”

在看清对方是谁的那一刻，系守心里默默紧绷的弦断掉了。

“！”

系守一头扎进了那人的怀里。

“我…我真的好想告诉他们我是谁！我真的好想让他们知道我还存在、我就在他们身边！我…我——呜呜啊——”

“皓月……”

那个唯一知道他还存活于世的人托着他那毫无生气、摇摇欲坠的身体，眉眼间满是心疼。

“抱歉，即使如此，你也还是要将这个秘密死守到底。”

温柔的话语中却带着不可违抗的命令。

源释——

这个以某种目的复活他的天外之人此时正如长辈一般轻轻拍着他弯曲的后背，予以安慰。

“我知道...”

系守哑着嗓子回应着，身体还在因啜泣而颤抖。

也还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啊...

源释缓缓叹着气。

别担心，我们终将重逢，去往永无离别的理想乡...但是，在这之前，你和我都需要忍耐...直至那一天来临...

不知过了多久，系守终于止住了泪水，从源释的怀抱中撑起了身子。

布满泪痕的面容此时却带着坚毅的决心。

“我想好了，就算不能被他们认出来，就算不能以哥哥的身份陪在他们身边，我也会继续保护着他们。”

平淡的语气中，蕴含着这位哥哥想要保护弟弟和妹妹的决心。

“嚯~保护他们？明明年纪也不小了，结果就像个三岁小孩儿一样在大街上哭起来，到时候还不知道是谁保护谁呢？被嫌弃也是说不准的事情呢。”

源释抽出袖中的纸扇，自顾自地扇了起来，同时还不忘嘲讽刚刚缓过劲来的系守。

“这种事情以后不会了！绝对！”

系守一胳膊抹掉眼角残存的泪水，高声反驳。

“行吧，快回去做饭，我饿了，哦，上次那个什么炒饭，还不错。”

于是乎，源释摇着扇子扬长而去。

“骗人。”

系守小声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