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毒

大约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沈念烧好了热水，又准备了一个沐浴用的木桶，里面放上了一些可以让人凝神的药草，她叫来蓝曦臣，让他和江莲心一起坐进木桶里。

蓝曦臣听罢，一副为难的神色，怎么也不肯。

见蓝曦臣这般，沈念一脸无奈。

性命攸关的大事，这蓝曦臣怎么这时候还推推就就的。

沈念“怎么，还嫌为难？要不要给你撒点花瓣啊？”

又不是让他俩脱光了泡澡，为难个什么劲啊，山下的这些读书人真的是，脑子里都是些书渣子。

再说了，人江莲心一个姑娘家的都没说什么呢。

蓝曦臣“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念“那你啥意思？难不成还要我跟你一起泡？”

沈念白了蓝曦臣一眼。

蓝曦臣“不不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

蓝曦臣立马摆手回应道。

他只是想说，男女授受不亲，你让他和江莲心一个还没出阁的姑娘家泡在一个木桶里，这成何体统？

沈念“你就别搁这儿不不不了，想不想解毒？江莲心这丫头都没不好意思，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羞什么？”

沈念道。

蓝曦臣目光瞄了瞄江莲心，却见江莲心避开了他。

其实之前沈念给江莲心说要让她和蓝曦臣泡在一个木桶里时，她也羞了好半天呢。

僵持了一阵子，蓝曦臣还是妥协了。

他与江莲心和衣面对面坐在木桶里，水的热气掩住了他脸颊的一点红晕。

沈念在他们四周来回走动，东忙西忙，也不知在做什么。

沈念“把他衣服解开。”

沈念突然对江莲心说了这样一句话。

蓝曦臣和江莲心听后纷纷大惊，齐齐看着沈念。

江莲心“你说什么？”

江莲心一脸不解。

不是以毒攻毒吗？为什么要解衣服？

而且，沈念之前只说了泡木桶，可没说还要蓝曦臣解衣服。

沈念停下手中的动作，耐心给她解释，道：

沈念“你待会把毒过到他身上的时候，他的身体会产生排斥，从而引发全身剧痛，我得给他扎针，减少他的疼痛，你不解衣服我怎么给他找穴位？怎么给他施针？”

江莲心“可是......为、为什么是我给他...解衣服？”

江莲心的小脸已经红透了。

沈念“难道你想看我给他解衣服？”

沈念眯眯眼，反问。

要是真让沈念给蓝曦臣解了衣服，她江莲心还不得吃醋？

白白给她一个好机会，她还问为什么，这丫头脑袋可真不开窍。

江莲心“好......好吧，我来。”

江莲心低语道。

确实，要让沈念给蓝曦臣解衣服，她说不定真的会心里不舒服。

眼看江莲心的手就要伸过来了，蓝曦臣吓得不轻，连忙制止了她。

蓝曦臣“等等等等！”

这男女授受不亲，他与江莲心现在面对面坐在一个木桶里泡着就已经很难为情了，还要让她解了自己的上衣，这也太羞了吧？他还是自己动手吧。

蓝曦臣“如果非解不可的话，我自己来。”

蓝曦臣极轻极缓的解去上衣的带子，江莲心眼神避开他，不好意思去看。

待他褪去了衣物，他的整个胸膛暴露在江莲心眼前。

蓝曦臣其实也是很有肉的，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瘦。

他的皮肤很好，冰肌玉骨，只是身上有了好几道伤痕。

江莲心不敢正眼看他，好怕此刻对上他的眼睛会被他的美色所引诱。

沈念开始给蓝曦臣施针，江莲心也将准备好的毒王蝎拿了来，只要让毒王蝎咬伤她，她就可以趁机用灵力把毒王蝎之毒逼到蓝曦臣身上，用毒王蝎对抗离魂散，这两种都是至毒，以毒攻毒，大概就能解蓝曦臣的毒了吧。

沈念“可以开始了。”

沈念道。

江莲心点点头，把手伸进装着毒王蝎的罐子里，没一会儿毒王蝎便咬伤了她。

这毒王蝎不愧是蝎中之王，才被咬了没一会毒性就已经发作了，江莲心趁此机会立马运功，与蓝曦臣双手对掌，运用灵力将毒素逼到他身上，蝎子毒和离魂散相互碰撞，虽然沈念为他施了针，但身体里的疼痛感还是在的，蓝曦臣咬紧牙关不发出一丝声响，额头汗如雨下。

江莲心看着他忍着疼痛的样子心里很是心疼。

两个时辰后，蓝曦臣体内的毒素终于散清了，待最后一口毒血吐出，他便倒在江莲心肩头，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

蓝曦臣拿着裂冰走到屋外，却瞧见江莲心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发呆。

他来到江莲心的身边同她一起坐下。

蓝曦臣“你在想什么？”

江莲心回了神，笑着看他：

江莲心“你醒了？阿念姐姐说你的毒已经解了。”

蓝曦臣“是吗，如此还真是多谢沈姑娘了，明日我必当亲自向她道谢。”

听蓝曦臣这么说，江莲心一下落寞了，蓝曦臣这话里的意思是说，明日他就要离开了是吧？

江莲心“你明日就走了是么？”

她知道的，蓝曦臣始终放不下金光瑶的事。

之前还能以解毒的事为借口，让他抛下敛芳尊的事跟自己走，可现在呢，毒已经解了，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他留下？

蓝曦臣不答，反问她：

蓝曦臣“你明知我这些年故意冷落你，伤你如此之深，为何还要爱慕于我？”

江莲心听罢，轻轻叹了口气，与他说了心中的话：

江莲心“其实我也不知我到底喜欢你什么，有时候也不知为什么经常会为了你做出些反常的事，只是等我回过神来时，我的心里就只有一个信念，只知道你是我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喜欢的人，谁若是动了你，我便和那人拼命。”

这大概是她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与蓝曦臣这样真真正正的掏心窝子说话了吧，她总觉得，过了今日她便要失去他了。

蓝曦臣看着她，沉默了。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还有当年他父亲说过的话。

蓝曦臣“你知道我母亲是个怎样的人么？”

蓝曦臣抬头望着月色，幽幽开口。

江莲心听罢，摇了摇头。

这些年来，蓝曦臣几乎从不和她诉说心事，她也只知道蓝曦臣的父亲青蘅君是姑苏蓝氏上一代的家主，常年闭关，不问世事。

蓝曦臣“我母亲和我父亲是在姑苏城外相遇的，那时父亲正年少，对我母亲一见倾心，可母亲当时并不喜欢我父亲，还因为一些是非恩怨害死了我父亲的一位恩师，父亲得知后痛苦万分，但还是不愿伤害母亲，之后他便悄悄把母亲接回云深不知处，不顾众人反对一声不响的和她成了亲，还对族人撂下狠话，说这是他一生一世都爱的妻子，谁要是动她，得先过他这一关，与我母亲成亲之后，父亲找了间屋子让母亲居住，也就是现在的静室。说是居住，其实就是软禁，后来他又找了间屋子，把自己也关了起来，此后便对外宣称闭关，可其实是思过。”

江莲心“青蘅君为什么要把她关起来？”

江莲心问。

她不明白，青蘅君既然力排众议执意将那女子带回来，还和她拜了天地，难道不是爱着那女子的吗？

既然喜爱她，又为何将她软禁？

蓝曦臣摇头回应，其实他一直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蓝曦臣“我和忘机出生之后，父亲便把我们交给了旁人照顾，不让我们过多见她，每月我们与母亲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在我的印象里她是个温柔的人，每回见着母亲，她都是笑着，她既不过问我们的功课，也从不抱怨自己被关在那屋子里寸步难行有多苦闷，直到后来她去世。”

蓝曦臣一边说一边看着江莲心，深深的看着她。

其实，他一直不肯回应江莲心的心意，无非也就是怕江莲心会像他母亲那样，留在姑苏蓝氏这么一个不自由的地方，终有一天也会离开。

如果一定要离开，他宁愿现在就放江莲心走，那样或许以后的某一天他们再能相见，江莲心还能笑着告诉他，她过的很好。

其实蓝曦臣也很怕失去，可如果他的得到会让江莲心失去她想要的，那他宁可从不曾拥有。

江莲心听罢回以凝望，她瞧见了蓝曦臣眸中的忧伤，但又不知他为何忧伤，只让人好生难受。

她轻声哼唱起了歌谣，蓝曦臣也拿起裂冰来为她伴曲。

蓝曦臣，我知道，你放不下金光瑶，我也知道，我一定拦不住你，既然如此，我便放你走吧。

反正你知道的，我这辈子什么都听你的。

月色皎皎，歌声和箫声回荡。

翌日清晨，蓝曦臣向沈念辞行，江莲心因为体内还有剩余的一点毒王蝎的毒素没有清完，所以留在了不归山，没有陪同蓝曦臣一起。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江莲心满是不舍。

沈念“怎么，舍不得了？那你去把他追回来嘛。”

沈念看出了她的心之所想。

江莲心笑着摇摇头，道：

江莲心“如果让他留下来，他一定会记恨我的。”

沈念“唉，真搞不懂你们。”

世间情爱真的很难懂呢。

江莲心“等我的毒清完之后，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回云梦？其实，江晚吟他一直记挂着你。”

江莲心道。

沈念听罢，白了她一眼，道：

沈念“是他记挂我，还是他手里的紫电记挂我啊？”

哼，沈念才不信那个江秃子会记挂她。

江晚吟怎么可能会记挂她？

那江秃子一定是想用紫电再抽她一遍，她沈念又不傻，才不要回云梦去见那个江秃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