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父的过去（2）

之后的每一天，他们基本上都混在一起。

对于陌城东来说，那是他人生中最愉快的一段日子。

就连一向很少笑的以东，在面对莫谙和桦如的时候会频频露出微笑来。似乎少年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而又美好，可能只是因为多了一个朋友而已，就能够开心一整天。

所有人都以为会一直这么好好的快乐的过完初中时光的。但事情却在他们都猝不及防的时候发生了转折，起因只是因为，陌城东对桦如的告白。

陌城东完全没有想过，自己的一场告白，会突然牵扯出来这么多复杂关系。

他和桦如相互喜欢，莫谙喜欢的是他，而以东……喜欢的也是桦如。

桦如那天刚答应了他的告白，以东就和莫谙一起突然从转角处窜出来。

以东揪着他的衣领，质问他有没有把他当兄弟。

“你明明知道我也喜欢桦如，可你还是跟她告白？你几个意思？”他双眸通红，激进地看着他，“不想和我做兄弟就直说，何必委曲求全这么久？！”

陌城东看着他的表情，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难过”。

陌城东以东……

他是真的不知道，原来他跟自己的兄弟喜欢的是同一个人。

桦如你放开城东。

就在他们俩一直僵持不下、空气已经冷到无法形容的温度的时候，桦如却突然站出来护在了陌城东的面前，选择了维护他。

桦如不好意思，以东，从你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我就不曾喜欢过你。我承认你很勇敢，也很正义，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桦如看着眼前这个眼眸逐渐暗淡下去的少年，停顿了一会还是选择把话说完。

桦如我喜欢的人是城东。我跟他见面的时间很早，也可以说我已经关注他很久了，每次文化交流会我都去，不是因为我对文化交流有多大的兴趣，而是我知道这个闪闪发光的少年一定会参加。

桦如我总是幻想着自己有能够跟他在一起的一天，却没想到这个幻想会在某一天成为现实……以东，我希望你能明白，感情是无法强求的。

桦如如果我不喜欢城东，今天他的告白我一定会拒绝。

听完这些的以东抿着唇没说话，脸上全是悲恸。莫谙却冲了出来，站在桦如面前用绝厉的眼神看着她，凉凉勾唇冷笑。

“难怪那天下课我说我来见城东的时候你会跟过来，原来你只是为了抢走我最喜欢的男生啊……呵呵，桦如，你可真是我莫谙的好闺蜜！”

桦如又看向她，轻轻抿唇，突然笑了起来。

桦如是啊，我确实知道你也喜欢城东，但是我跟你说我喜欢他的时候你有认真听过吗？你现在凭什么觉得我抢走了你喜欢的人？

她牵起陌城东的手，示威一样在他们的面前举起来。

桦如今天我就明确地告诉所有人，我，桦如，喜欢陌城东！

陌城东抬眼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少女，那一刻仿佛她的周身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那么闪亮璀璨，让人移不开眼睛。

那天之后，曾经要好的四个人就这么解散了，大家形同陌路，就算遇见都不会打招呼。

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保持相安无事的状态，不发生后面的事情，陌城东想，他们一定会是最好的样子。

以东后面不会在一错再错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而莫谙，也会好好长大，不会出什么意外。

陌城东尘雨，你知道吗，就算你爸爸我现在永远一副呼风唤雨好不得意的样子，心里其实也有一个一直无法痊愈的伤口。

他看着病床上的少年，手不自觉用力握紧他。

陌城东我的那个青梅竹马，最后和沈迟新的情况一样，都是没有善终。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经历过那些绝望的事，而是自己主动选择的死亡。

陌城东其实我都知道，是因为我的告白，所以莫谙才这么潦草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陌尘雨爸……

少年嘶哑到不成样子的声音让人心一顿一顿的疼。

陌城东我明白你现在是什么感受。

他苍老地笑起来，

陌城东一个人的死亡……自己感觉跟自己脱不开关系……那种感觉不是绝望，是无法形容的自责和恐惧，无助，惶恐，甚至会一整晚一整晚的失眠，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

陌城东明明身边的人都跟自己说，你不是凶手，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可是你知道，自己无法置身事外，因为就算你没有逼他，可他的死因有你……

他叹了口气。

陌城东可是，你现在不是大人，没有必要逞强，强行把所有错误都自己一个人扛。

陌城东你们都太善良了，心里总是承担这么多事情，却忘了自己到底累不累。

陌尘雨爸……

陌尘雨眼泪再次涌出来。

陌城东尘雨，你和尘风都是爸爸的骄傲。

陌城东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你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逼自己坚强。

陌城东不管你们现在是不是觉得沈迟新的死与你们有关系，不管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事，现在你们要学会勇敢去面对这一切，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心。

陌城东你们有这么多伙伴陪着你们，你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坚强起来？

他又看向陌尘风。

陌城东尘风，虽然你现在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但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中你从始至终才是真正最为自责的那一个，你承担的负面情绪远比别人更多。

陌城东我不劝你们不去想这件事，我只希望你们在解决这件事的过程中不要迷失自我。

他握着两个儿子的手。

陌城东答应爸爸，好吗？

陌尘风终于也留下眼泪。

陌尘风爸，我答应你。

陌尘雨也轻轻“嗯”了一声。

陌父很欣慰地对他们笑起来。

知道莫谙吞安眠药自杀没有被救回来的那一刻，他是什么反应呢？

自暴自弃，把自己封闭起来，中日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与啤酒为伴。他甚至想过要离开这个世界，已经准备好了刀具。

在他即将做出傻事的前一秒，桦如突然闯进了那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及时阻止了他接下来的举动。

她蹲着身子，悲伤又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顿，清晰地对他说，

桦如城东，坚强起来，好吗？发生那种事，我们大家都很难过，谁都不会比谁轻松。这不能全怪你，你其实没有什么错，是她自己想不开，占有欲太强，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的。答应我，好好活着，可以吗？

他看着她的脸，留下眼泪来。

如果不是桦如那段时间不离不弃的陪伴，很有可能就没有后来的这个他。

那段时间也让他的脾气大变样，从一开始的谦谦如玉，变成后来越来越冷淡的性子，对谁都不再是礼貌微笑。

除了桦如。

整个病房再次陷入寂静，只剩下了陌尘风和陌尘雨的哭泣声音。

所有人都无力安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