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 易

水清寒没有说话，他只是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戴着面纱的女子，听着她淡淡地道谢，他原本璀璨明亮的蓝色眼眸渐渐暗淡了下来，大海似的眼中汹涌翻滚的波涛也被弥漫的浓雾给遮挡，他的嘴抿得紧紧的，神色不复一贯的冷漠沉静。

原本他留下神识在那条小鱼身上，让它跟着玄馨她们也只是为了如果有意外发生时，他可以及时知晓并尽快救援，毕竟敌人藏身暗处，玄馨在魔庭身份尊贵，要是真在这神殿的地界出了问题，到时又是一件说不清的麻烦事。

然而后来事情的发展却有点出乎意料，当他在地心石殿处通过小鱼听到玄馨是不灭灵族的秘密时，他很是有些懊悔，毕竟偷听这类他人的隐秘之事是他不屑也不愿做的，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将这个秘密烂在心里，永远不让人知晓曾有小鱼这事了。

但当看到玄馨元神中那滴自己留下的蓝色血滴时，他顿时被巨大的惊喜冲击得呆愣了片刻，在泪水漫出眼眶前，他急忙向杨子楚打了声招呼，便极速奔向了这里。

他的心中只回荡着一个声音：她没有死，她没有丢下他一个人在这世间……她再次……回来了……

然而现实有些伤人，他必须接受一个现实，她虽然回来了，但她是以本体真身魔庭公主玄馨这个身份回来的，她已经忘了所有与他的过往，而他心中的原则却也不允许自己提起小鱼的事，毕竟事关他人隐秘，那究竟要用何种方式才能挑明血滴元神烙印这层关系呢？一定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才行……

来时的路上，千头万绪，未来的事一时无法决断，但有一点他很清楚，眼下最要紧的便是要解决冢域之事，她需要灵能，他便去给她——只希望她能活着出来……

“我想看看你的脸。”水清寒的眼中水雾朦胧，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终于说出这句话来。

看着那眼神，玄馨莫名地感到了心疼，照理刚才回想起的那些求而不得的零星回忆应该让她对面前这人有些恨意的，然而却只有丝丝心疼，酸痛得难受。

“我容貌不佳，不值一看。”玄馨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故意自嘲地摆了摆手。

“我不介意，我想看看你的脸。”水清寒很是坚持，他想记住她现在的容貌。

“喂，水清寒，你这有点强人所难啊！玄馨是我们魔庭的公主，按王族的规矩，在嫁人前除了未婚夫，其他异性都不能看到她的真容的，只有在成亲后她才可以摘掉面纱，以真面目示人。你虽曾是她的定亲对象，但现在婚约已解，你也没了资格……”一旁的谭妙虽对方才水清寒的出手相助很是感激，此时听着他的要求，急躁的脾气又上来了。

“好，此间事了，我会去魔庭求你父亲重新给我二人定亲！”水清寒答得飞快，眼睛仍然看着玄馨，话一出口，立刻把谭妙给说愣了。

“等等，我不同意！虽然你确实极好，但我也不想跟一个心里有了其他女孩的人成亲，记得你前面离开时说过的，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玄馨也未料到对方会有这番回答。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要看我容貌，但这事也没有谭妙说得那么死板，可以变通一下，要不这样吧，我答应你的要求，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从今天起，你得传输灵能给我，直至我的身体储备满格为止。你意下如何？”摒除心中杂念，突然灵光一闪，纠结的难题似乎有了解决的方法。

“我愿意传输灵能给你，后面的事可以再议。”这是水清寒来时便想做的事，此时正中下怀。

“怎么这么爽快，说不定我会消耗掉你大部分的灵能，你要重新修炼，一点不心疼吗？”玄馨有点惊讶，忍不住再次确认。

“我是灵能仅次于神主的首席尊神，我很强！”说着这话时，水清寒的脸上透着傲气，但语气很是坦诚。

“好，一言为定。”话音刚落，面纱被玄馨取了下来，一张秀美的脸露了出来，随即她忽然快速做了个鬼脸，略显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抱歉，我容貌一般，还没你长得好看呢。”

“不……你……你很好看……我一定会去提亲的！一定会……”水清寒定定地看着，原来她的真容与化身为若水时一模一样，虽不妩媚却很娇俏，一做鬼脸更是让他想起了当年与她一起的时光。估摸着后来两世的火凌烟与王默的容貌略微发生了些改变，应该是试炼世界转世规则造成的影响吧。

“什么？我说了真的不用了！我心胸狭小，所以我才会因当初月宁说的慌话而解除婚约，此时更是介意先前你说喜欢着别人的话——所以我只要你的灵能，这是一场交易，其他一切不用再提！”

玄馨站了起来，双手猛摇，这话中有一半是真，却也有一半是假，此时的她未来吉凶未卜，不想多有牵连，所以何必提定亲，但适才片段回忆中的情感已在不知不觉间对她产生了一些影响，看着水清寒，她心中忽然有了一丝依恋——那时的她，应该是很喜欢这个男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