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涉（二）

直到村子尽头，才隐隐约约看到一处小屋子。

这间小木屋并不宽敞，从外面来看，甚至比刚才村长屋子还小一倍多。

周围杂草丛生，藤蔓蔓延到了窗台，扒着紧闭的玻璃，本就落慢灰尘的玻璃又多了一层天然的窗帘。

村长眼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与惋惜。

本来是村中巧手，摊上了这样的事儿，也算是毁了，也不知道这个孩子能否带给她接下来的希望。

门“吱呀”一声，一阵刺耳的开门声惊扰了屋内的人，她抬起头，看着对面那个阳光扑泄的门口，一位佝偻老人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女孩，站在门口。

屋里的女人明显没想到还有人来找她，只是此刻她意识早就不清楚了，抱着手中的一个瓦罐，一口啃下去！

一口银牙磕在熏制的瓦罐上，“哐当”一声，她倒在地上哇哇直叫，扑腾着在地上来回打滚。

小小的金允吓了一跳，叫出声来，躲到老村长身后，不敢去看眼前的景象。

老村长更加生气，看着她这副样子不禁怒道。

“停下！”

喊罢，又转过身去抱住惊恐而瑟瑟发抖的孩子。

“小允……”

他现在是真的后悔将她带来了。

看这个样子，还不如他自己带。

听到熟悉的一声名字，屋内疯狂女人神经一紧，放下手中被她啃出牙印的罐子，摔在一边，丝毫不顾形象地冲到门口——这是她这几天第一次见光。

“小允？小允在哪……”

这才看清，女人脸上有好长一道疤，夹杂着泪水和汗珠，蓬乱的头发，依稀可以分辨她是一个底子不错的女人，只是太过憔悴。

“小允……我的小允……”

看见眼前金发的女孩，女人呜呜哭起来，抱着她就是不撒手。

金允被她死死抱住，被勒的难受，努力挣脱都是无果，只能任她抱着，发泄情绪。

她又向旁边的村长投去求助的目光，却换来村长平静地点点头，接着转身离开。

晌久，女人才将她松开，仔细打量。

她这么看得金允心里有些发毛。

总觉得浑身不自在，看着面前蓬头垢面寡妇一脸炽热，接着仰天发出笑声，金允实在是不习惯。

女人看见她有些不适，才急忙起身，跑到一个简易灶台便忙活起来。

这间屋子实在是脏乱，甚至没有一个干净的歇脚地方，女人已经几天没吃东西，饿得皮包骨，看着十分惊悚，就凭此时虚弱的身子，恐怕做出来的东西并不尽人意。

“小允饿了吧，妈妈给你做吃的……”

那女人声音细细的，虽然气若游丝，却还是传入她的耳中，这句话，她心里确实暖了一下子。

妈妈……

她不知道妈妈是什么意思，可是这么看来，应该是对她好的人吧。

寡妇的癫狂在金允的到来一扫而光，兴高采烈地熟练起锅烧油，只不过家里的瓶瓶罐罐被她摔得差不多了，只能留什么做什么。

即便是如此，还是没有做出来什么好菜，她十分不好意思地挠挠散乱的长发，又一边期待地看着旁边的“女儿”动筷。

金允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张小木凳上——那是曾经金允的位置，她常常坐在这个位置吃饭。

她还不会用筷子，就拿了一个小调羹来，轻轻挖上一勺放在嘴里。

味道，还真不怎么样……

又一转头，就看见那女人搓搓手，眼睛似乎都在发光。

金允无声点点头，再次将头转到桌面上。

一顿饭下来，她们并没有说上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