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六十四

凌不疑从文帝那里得到了单独审问雍王的机会，他如愿以偿从雍王口中得知了当年孤城之事的真相，随后也亲自手刃了仇人之一并毫无顾忌的对外宣称雍王是畏罪自杀。

滚烫的鲜血弄脏了他的铠甲，手刃仇人却也没办法给他带来大仇得报的畅快感觉，因为就算他报了仇，他的亲人...也都死在了十五年前孤城城破的那一天，永远回不来了。

将调查当年传令官一事交代下去，凌不疑起身离开了这里。诏狱狭长阴暗的通道中烛火不明，影影绰绰的，令他本就不平静的心更加觉得无望和孤寂。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耳边，没有回头的凌不疑只觉得前方昏暗至极，让他如同置身黑暗看不清脚下一般。直到在那个转角处，他甫一转身，便看到了那个身影。

是清辞。

凌不疑在清辞身后不远处停住了脚步，这与他以往的习惯并不相同，可就是这么短短几步的距离，他却不敢再上前了。不必去问清辞为什么会在这里，因为凌不疑知道，他的心上人，从来都是一个聪慧伶俐的女娘。

哪怕不会猜出全部的实情，但只凭借今天他的表现和今晚所做的事情，凌不疑便相信，清辞应该就已经猜出了他和雍王之间有宿怨，并且还与他一直在查的军械案有关。

就像当初决定要不要追求心上人一样，凌不疑此刻其实分外踟蹰，因为他没把握他还会有那样好的运气，在得到心上人的青睐之后，还能够拥有一个无怨无悔、不厌恶他对她隐瞒的相伴之人。

这倒也不是说他不相信清辞的为人和对他的情意，只是他到底没有对清辞百分百坦白，而且他将来的所作所为，也很有可能会将清辞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跟他不一样，他已经孑然一身，所爱所念者不多，但会被他牵扯到的，也就只剩下清辞一个了；而清辞得身后，却还有她疼爱的妹妹跟追随她多年的心腹，以及她虽然并不和睦，却也不能说不在意的家人。

所以这件事情，知情与否，情愿与否，还是有很多分别的。

只是他舍不得放手，也害怕失去罢了。

所幸就在凌不疑胡思乱想之际，站在拐角处窗子之下看着月亮的清辞转过了身。诏狱阴寒可怖，素日里就连月光也会变得阴冷渗人，但此时此刻凌不疑望着他身前的心爱之人，看着她身披月光而来，一步一步的走到他面前并拿出帕子替他擦去脸上的血迹时，他竟然觉得，今夜的月光，也足够温暖他被寒冰浸透了的心。

因为刚刚，是她...向他走了过来。

柔软的帕子擦去了脸上还未干涸的血迹，凌不疑微微低头凝视着清辞得眼睛，看着彼此瞳孔中倒映着的对方的的身影，凌不疑的心脏似乎重新解封开始跳动了一般。等到清辞擦干净他的脸颊要收回手的时候，凌不疑终于抬起了手握住了清辞的手腕，并将清辞的手贴上了他的侧脸。

霍（凌）不疑不问我吗，不问我今日为何这么做？

清辞说实话我很想问，但...我尊重你。

清辞因为不管你告不告诉我，我都会陪着你。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