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食四十九

朱瞻基登基，跟他有关的人都升了一级，张皇后成了太后，太子妃胡善祥成了皇后，两个同胞兄弟成了不用去封地的实权王爷，还没出嫁的亲妹妹嘉兴，也成了长公主之尊。

而清辞的母亲朱瞻基的姑姑，也按照明朝祖训升秩为安成大长公主，地位在先帝姊妹之中，最为尊崇。

朱瞻基登基之后便一直忙于政务，但他也没有忘记在离开京城去南京祭祖之前答应清辞的话，只是如今时移世易，他已然成了皇帝。先帝登基之后心性大变，便是因为一朝登临九五大权在握的缘故，而这一点朱瞻基也很难免俗。

他还是想要成全自己，他还是想要清辞留下来，但是他却还保留了一丝理智，没有直接下旨。

他成了皇帝，其他人便都可以不再是阻碍，但只有一个人的心思，无论到何时，他都舍不得让她为难。因此在除服之后，回京奔丧的清辞父母即将又一次返回凉州之时，朱瞻基将清辞召去了乾清宫。

就像是当年清辞离开之时那样的夜晚，紫禁城的月色跟当年在南京时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朱瞻基站在窗前画着画，画上则是那只他素日最为喜欢的爱宠砚台。

砚台是一只小公猫，往日朱瞻基画它也多是只画一只，可今晚...他却在砚台的旁边，又填上了一只浑身毛色雪白、眼神灵动的小母猫。屋子里没有别人在这侍奉，朱瞻基画完之后心满意足的放下了画笔对着清辞摆手。

朱瞻基过来看看，我的技艺有没有退步。

清辞没有如朱瞻基所愿那样走到他身边，只是上前了两步站在他对面，隔着一张桌案，清辞对那骤然失去了光彩的眼睛视而不见，她只是谨慎又规矩的看了一眼那副画，然后对朱瞻基说。

清辞活灵活现，陛下技艺精湛。

朱瞻基...陛下...如今，连你也叫我陛下了。

朱瞻基神色感伤，他抬起手想要去握清辞的手，可是就像当年那样他只能在身后目送清辞离开一样，这一次...他仍旧没办法触碰到清辞分毫。

清辞后退了一步对朱瞻基拱手。

清辞陛下，您之前曾经答应过微臣，说会为微臣求先帝允诺，让臣返回凉州继续做一名为大明征战沙场、戍守边境的武将。

清辞如今先帝不幸龙驭殡天，只是不知您对微臣的理解跟承诺，是否还作数。

朱瞻基自然作数，可先帝曾言为你选婿，如今先帝驾崩，朕自然要...

朱瞻基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可他也并不甘心就此放弃，为此他甚至不惜用他曾经一直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接受的借口来挽留心爱的人，只可惜他没想到，清辞的信心会如此坚决。

清辞回陛下，臣如今无意成婚，此生也都不会择选夫婿，臣知此举有违先帝厚爱，但臣...真的不愿意。

清辞臣这一生，心中只有边关，只有沙场，也只有百姓。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