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食三十二

身后之人的语气实在可怜，就像是一个漫无目的、茫然无措的小可怜一般，青梅竹马相处了二十余年清辞是很想心软的，但是不行。

因为她跟他之间没有可能。

而她...又是一个守原则的人。

于是态度坚定的将环在她腰间的双手挪开，感受到身后那人身边越发浓郁的悲伤气场，以及踉跄着后退两步拉开了的距离，清辞头也没回。

清辞事在人为，大舅舅为人宽厚，或许这一切本就是我多虑了。

清辞灵堂那离不开你，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把面给外祖父送过去。

朱瞻基...好，我知道了。

嗓音暗哑，唇齿间似乎还有血腥味，朱瞻基强忍着心痛回了清辞一句话，然后便转身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这里，只留下了陈芜还守在尚食局，帮清辞抵挡外人打扰跟窃取消息。

朱瞻基对清辞的想法，作为近身内侍陈芜跟袁琦都是知道的，但奈何他们也明白除了律法之外，襄王有梦、神女无情这一点，才是他们主子实现心愿、消除遗憾的最大障碍。

也因此，当朱瞻基脚步踉跄的离开之时，陈芜跟袁琦虽然心疼，但却也还是极灵的什么也没说，因为他们也明白，能够让主子感到为难的事儿，不是他们这些奴才能够掺和摆平的。

朱瞻基走后不久，煮好面的清辞也带着陈芜离开了，毕竟一会儿尚食局就要给后宫女眷跟进宫哭灵的大臣们准备素斋，清辞不好过分耽搁他们的时间。但清辞却并不知道，在她走后尚食局之人回来之前，还有一个人出现在了她刚刚待过的地方，看着锅里剩余的汤底，好半晌都没离开。

清辞在先帝的灵前供了一碗面，因着是先帝生前最爱，所以倒也没有人说清辞此举不合规矩。便是已经成了新帝和新后的朱高炽跟张氏，也特意当着众人的面极为高调的称赞了清辞孝心。

本来夸奖没有什么，作为从前的盟友，这样的夸赞清辞早已经习惯。但如今看着自己父母和朱瞻基回来之后十分不对劲的神情，清辞便知道，这样的夸赞背后，还有别的事情。

果不其然，出乎清辞的意料，新帝朱高炽向清辞得父母提出，国丧之后，要将清辞留在京城。给出来的原因十分冠冕堂皇，说是为了方便给清辞挑选夫婿，毕竟先帝生前十分挂念清辞这个外孙女儿。没道理从小跟清辞一起长大的朱瞻基此刻已经妻妾双全，而清辞这个他们“疼爱”的外甥女还是孤单一人。

但这其中的真实原因到底为何，其实清辞也能够猜得出来。

无外乎朱高炽并不信任清辞跟他的甥舅之情，也想要缩减边关军备，将先帝定下的种种国策都改弦更张、一一废除。而先帝在朱高炽看来过于穷兵黩武，边关征战也让国库损耗颇多，所以缩减军备与民休息就是新帝登基之后一定要做、谁也拦不住的事情。但朱高炽却又害怕手握重兵的藩王跟边关将士会不听他的话，因此便想留下来一个人质。

而清辞，便是这个人质最好的人选，且没有之一。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