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飞机”飞到天上，做了个梦。
01.
钱三一再次回到N城时已是寒冷的一月。去年盛夏，他在高考中超常发挥，超出了本科线五十几分，最终进入了心仪已久的航空大学。
入学伊始，他们的辅导员曾在第一堂班会课上，让大家在纸，上写下一个问题的答案:“你们当初为什么想要报名招飞，然后考进我们学校?”
答案有很多种，比如有的人受了《冲上云霄》、《中国机长》等影视的影响，觉得开飞机很酷;比如有的人喜欢环球旅行，认为进了航空大学就能满世界自由飞翔....五花八门。
唯独钱三一迟迟没动笔，就在最后一秒时，才写上了一句看似无厘头的英文:
May I love you
就在他交上去时，窗外的蓝天飞过一架架 飞机。他往外看去，那一刻仿佛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时光倒退到几个月前。
对于南方城市而言，五月末已经提前进入了残忍的酷暑，此时距离高考仅剩10天。
在总复习的最后阶段，学校基本上都让考生们自行查漏补缺，可以选择在家里复习，或者来学校自习。时间安排上灵活了许多。
钱三一的三模成绩稳居年级前列，林妙妙的成绩也一次又一次地突破了她目标中的一本线。
钱三一曾经为了激励她，在三模前曾许诺，如果她比二模进步30分以上，他就带她去看航空展。如今也到了兑现承诺的时刻。
两个人抽出半天时间，相约到展会内参观。林妙妙一路都兴致昂扬，钱三一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心情也莫名好了起来。
两个人都需要借助一些外力来放松一下自己紧绷着的弦。
“钱三一钱三一!”林妙妙拉着他的手，跑到了一架大型的模型前，“你快看，这就是你送我那个模型的原型!太壮观了!”
她又信誓旦旦地说道:“等着吧，总有一天小爷我也当上机长，亲自开你们!”
钱三一没有说话，默默地一手拎着她的书包，一边趁她不注意时拍下了几张她的侧颜。
……
“钱三一，你的手机壁纸是个女的吧?谁啊?女朋友吗?”
钱三一看着天，上的飞机发呆，手机不知怎的的就突然亮起，还被他身旁的舍友看到了那张手机屏幕。
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又有一个舍友凑了上来看着，“.....这后面的飞机挺好看的。”
钱三一故作不耐烦地把手机收了回来，又独自一人站到了阳台上。他打开了微信，点进置顶那个人的对话框里，映入眼帘的是屏幕右侧的一个又一个红色感叹号。
他自嘲地轻笑，又在键盘上敲打几个字发过去:
[生日快乐]
02.
大一上学期的课程并没有很紧张，大多数是以理论为主。教授在讲台上慷慨激昂地讲着，钱三一他们也在课桌上自顾自地写着笔记。
钱三一对这位教授的课并不是很感兴趣，所以在记笔记之余，他在空白的纸上细细画着一架大飞机。
“这不是你手机屏幕后面的那台吗?情有独钟啊兄弟。"身旁的江天昊看到后小声调侃。
钱三一没有理他，继续用着黑笔描着边。直到教授讲到典型案例时，他才缓缓抬起了头：
“说到空难这个话题啊，相信大家多多少少也知道。近年来最轰动的空难事件，就是今年6月初的那次波音101事件。当时的那位林机长，牺牲了自己保全了所有乘客的性命，这是值得在座的每一位同学学习的.....”
听到“波音101”这几个字，钱三一的内心像是被鞭笞一番， 猛猛地抽着。
“喂，下课了还不走?
不知过了多久，江天昊才拍了拍他的肩膀，钱三一从第一排转头看回去时，教室已经空了一大半。
“你最近怎么这么喜欢发呆呢?”
钱三一没说话，将课本丢到他的手里，自己拿着手机又走上了几层楼之上的天台。
他将电话摆到耳旁，无论他打多少次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总是一致: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03.
钱三一下了飞机之后，拖着行李就往林妙妙的住所找去，他在楼道里犹豫了很久，迟迟不敢敲开那扇门。就在他转身离开时，隔壁传来开门声。
“小伙子，我看你站着蛮久了，是不是要找人啊?”
“阿姨，我想找这家的主人，林妙妙您认识吗?”
妇人听到了林妙妙的名字，叹了口气，“妙妙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哪能不知道她呢?去年发生了那件事情后，她的姑妈把她接去了B城，她应该是在那里复读了吧。”
钱三一临走前，注意到了门边挂着的信箱。他试探的打开，发现果然没有上锁。
那里面一封封的，全是自己这几个月给她寄出的信--一封都没有拆开。
他一手便将那些信件拿走，在其中还发现了一封来自教育局的慰问信，钱三一惊讶地在上面看到了林妙妙在B城所就读的学校名称。
大学生比高中生放假早，钱三一估摸着时间才从N城出发，坐上了前往B城的火车。在火车上，他反复措辞着如果能见到她，他该说的话。
奈何经过无数次的彩排，现实还是直接推翻了那所谓的重逢“预热”。
B城下起了雪，钱三一一袭黑色风衣撑着，一把黑伞站在了二中的大门口。他身材笔挺，全黑的打扮在白雪中更显突出，过往的行人很难不注意到他。
他靠在一根电线杆旁边，看着校门口走出来的一位又一位穿着校服的学生。
突然，他和她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
她的脚步慢了些，似乎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两个人之间隔着一条马路，车辆和行人的行迹像是加快了，唯独他们两个人彼此眼中的对方似定格在了原地。
雪花飘落妙妙的肩头，钱三一的目光一直锁在她的身上，阔步向前，将伞挡在了她的头顶。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拉着她的手，一直朝着更远的方向走去。
“好久不见。”
“新年快乐。”
两个人异口同声。
雪渐渐停了，钱三一收起了伞，微弱的日光照耀在林妙妙的脸上，她这才看清了她的脸，比之前瘦了许多。
“林同学可让我好找啊。"钱三一讥笑。
林妙妙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害怕自己又会深陷在其中。她低着头看向钱三一的鞋子--那是在他18岁生日时，自己送给的生日礼物。
她更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空难，让她失去了一生当中最疼爱自己的父亲。从小就在单亲生活长大的她，-夜之间像是没了整个世界。
事情发生在6月3日，高考前4天。
她永远忘不了那个闷热的午后，班主任轻声将她喊出教室的那个瞬间。教室窄小的门，就像是从此将钱三一和林妙妙分裂成两个世界。
“钱三一，我现在好想让高考快点结束，然后快点上大学，快点出来工作，说不定以后我还能和我爸爸一起开飞机呢!”
这是林妙妙在得知父亲去世前，和钱三一说的最后一句话。
只那一瞬，她没有了爸爸，也意味着航天梦就此暗淡。她的姑妈一家从B城赶来处理父亲的后事，当航空公司拿来一大笔赔偿金时，她也曾歇斯底里地拽着那个人的肩膀大喊:“给我这几百万，就能换回我爸爸了吗?”
她最终没有参加高考，父亲的离世让她开始对前路产生无限迷茫.....
钱三一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高考完的那个晚上。他来到林妙妙的家里，她的姑妈还在外处理着相关事宜，屋内就她一个人在，卧室里散落着一地的她与父亲旧照片，甚至连钱三一送给她，她最宝贵的飞机模型都被摔得粉碎。
林妙妙本人狼狈不堪，蹲坐在飘窗之上。
钱三一没有说话，弯腰替她捡起了那些照片，又重新将模型给拼好。
他点了一餐丰盛的外卖，林妙妙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他不擅长安慰人，只会用实际行动来表示自己对她的关心。
“钱三一。”她看着墙上的照片缓缓开口，照片上的男人穿着机长制服，手里抱着制帽站在一架飞机前。男人的目光深远而坚定，似乎是望向了遥远的天际。
“我失去了一个全世界最爱我的人。”
“他给了我一个航天梦，是我坚持下去的勇气，也是我寒窗苦读十二年的目标....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
她说得很轻，却一字一句都打落在陆绎的心上。
临走前，钱三一默默在她桌上的笔记本写上了一句话:
May I love you?
我可以爱你吗?
04.
“对不起。”这是重逢后，林妙妙和他说的第二句话。
当初她不告而别，与姑妈一家来到了B城，甚至拉黑了钱三一的电话、微信等等一切联络方式。为了断得更加彻底，她还换了一台新的手机，一个新的号码。
那时的她还无法从父亲离世的悲伤中走出来，面对钱三一细腻的关心，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
她放弃了高考，而他考上了国内最顶级的航空大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算是代她实现了梦想。但这也意味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姑妈给她找过心理医生，但似乎不起什么作用。在某些时候，她曾一度认为自己是一个废物般的存在，配不上钱三一对自己的爱意。所以她最终选择了逃避，逼着自己走向没有钱三一的生活。
“不必。"钱三一扯了扯嘴角。
他的确从来都没有怪过或者恨过她，他对林妙妙，一直都是心疼。
心疼她年纪轻轻就失去了父亲，心疼她被命运捉弄，心疼她如今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单打独斗。
高三确实很苦很累，但从前的林妙妙有钱三一和父亲陪在身边，她只觉得每一段旅途哪怕累点都是值得的。然而到了B城的一中，她面对完全陌生的环境、人事，也曾适应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从前的她为了犒劳钱三一给自己讲题，每天会给他带早餐，就在复读的第一天时，她拎着两份早餐进入教室，放眼望去却再无他的身影。
从前大课间时，钱三一和她会站在阳台讨论数学题，如今的新学校阳台更大了，她却一步都没有踏进过，她把自己逼到了数学全班第一的位置，也变成了她给别人讲题;
从前钱三一会带着一时兴起的她打篮球，如今新学校的体育课就是主修篮球，她常常会对着篮框发愣，每次起势投篮时，都仿佛那个男孩还在自己的身后.....
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一切如常。
直到某天，她晚上做梦梦见了自己和钱三一一起开着飞机漫游在蓝天白云之境。
那天醒来后，她才明白，无论去到哪里，她的心里永远都有着他的位置。
钱三一从包里拿出了那二十几封她没有收到的信，“真过意不去，有空就把这些信看了。”他不经意勾了勾嘴角，“写了好些时候呢。”
林妙妙将信放进了书包里，又紧紧地抱在胸前，像是抱着至宝。气氛不似一开始般这么尴尬，她这才抬眼仔细打量几番钱三一。
“.....”她其实想问，他是不是专程来B城看她的，但最终还是换了个问法:“你怎么会在这里?“
钱三一伸手放在她头顶的发丝上，轻轻拍去几片小雪花。林妙妙愣在原地，这般久违的亲密，有些恍若隔世。
钱三一从口袋里拿出那一封被自己拆开的慰问信，林妙妙一看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就是专程来找她的。
一时之间，两个人又有些沉默。
“明天开始放假了吗?”钱三一往校门的方向看去，许多学生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来，家长们的汽车也堵满了马路。
林妙妙点了点头。
“回去过年还是在这里?”
她原本答应了姑妈这个寒假在她家帮表弟补习，加上他们学校高三就放假那么十几天，她没敢有回N城的想法，钱三一的突然到访，却让林妙妙的内心开始有些摇摆。
“表姐!”
正当林妙妙还在思考时，马路对面跑来了一个大男孩。他们两个都转身放眼看去。
“不是说好在综合楼下等我吗!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林妙妙表弟气喘吁吁道，“诶， 这位....”
林妙妙从书包里抽出一张纸巾给他擦汗，对着钱三一，说道:“这是我表弟，林够够。”
“他叫钱三一，是我之前在N城的同学。”
林够够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男生，“哦，就是姐你数学笔记本第一页贴着的照片上那个人是吧。三一哥，久仰久仰!”
林妙妙掐着林够够的脸，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表弟?”钱三一微微挑眉。
林够够看出了他带着一丝疑问，直接说道:“对，我跟我妈姓，所以也姓林。”
钱三一微微点头。
林够够悄悄用眼神"审视"一番自己的姐姐和眼前这个叫做钱三一的男生，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三一哥，一会儿上我们家吃饭去吧?
05.
林妙妙本以为林够够只是客气一下，没想到钱三一真的跟着他们回到了姑妈的家里。
餐桌上，姑妈与姑丈似乎对这位国内顶尖航空大学的学生带有很多好感。一个劲儿地给钱三一夹菜，还不断问着他有关大学的事情。
“等我们妙妙高考完之后，你们就又能是同学了。”姑妈笑得灿烂，给钱三一倒了一杯饮料。
钱三一微微颔首致意，目光时不时游走在林妙妙的身上。
“你过新一届招飞了?“他怎么都没想到林妙妙今年还会选择参加招飞。
林妙妙摇了摇头，“没有，航空大学那边打电话过来，他们得知了我爸爸的情况，说可以保留我去年的成绩，今年只要文化课过线，就能去了。”
她说得很轻，一提到自己的父亲， 总会刻意让自己平静下来。
对林妙妙而言，那是父亲帮她的最后一件事。
晚饭后，林妙妙与姑妈商量，想要自己回一趟N城。二老开始不同意，后来看到了客厅里正在教林够够写题的钱三一，突然就答应了：他们总觉得有钱三一陪着她，或许也是件好事。
林妙妙自从来到姑妈家后，家里的人都十分照顾她的情绪，不敢提她父亲，担心她会伤心过度。他们定期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尽管她看上去像个没事人一样，但是姑妈能看得出，她的心中始终有一个结。
直到今天看着钱三一，姑妈心里想着，或许他就是可以打开林妙妙心结的那个人。
翌日清晨，钱三一来到姑妈家里接林妙妙，他们两个相约一起回N城。一路上，他们彼此的隔阂消除了不少，钱三一让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她一边撑着下巴看向窗外的景色，一边听着钱三一讲着他们学校最新的航空资讯。
约莫半小时后，他的声音听了下来，靠着椅背，环胸眯着眼，像是睡着了。林妙妙这才转过身来，手掌在他的眼皮子前晃动几下。
确认他睡过去了之后，轻轻说道:“钱三一，谢谢你。
她看着睡梦中的钱三一迷糊地将头埋进了颈肩里，自己便也转过身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
就在她转过去的那刻，钱三一暗暗地笑了。
除夕那天清晨，林妙妙独自一人去到父亲的坟前祭拜。因是举国欢庆的佳节，墓园内冷冷清清，只她一人的身影。
“爸。”林妙妙给他倒了一杯酒，洒在了地上，“那天你在驾驶舱里，也是这么孤独吧....”
“不知道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你这条命，也算是奉献给了你最热爱的蓝天了。”
她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苍穹，她想，父亲或许就在那上面看着她。
她随便垫了一张报纸坐着，身下传来阵阵冰冷。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决定起身时，看到有人从她身边走来，给父亲送了一束花。
她抬头看去--钱三一棱角分明的脸庞逆着光，梦幻得有一丝不真实。
“不是说好我陪你的吗?”钱三一在给林父深深鞠躬后，扶起坐在地上的林妙妙，将她敞开的外衣划上拉链。
“我就是觉得....”她犹豫片刻，“你没义务陪我做这。”
钱三一帮她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她不想再对他什么亏欠，毕竟从前那些，她已经觉得是她这辈子都还不清的了。
钱三一不愿听她说这些，拎起她的书包就率先往外走。她跟在他的身后来到停车场，钱三一走到一部黑色的车子前站定，替她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进去。”
“这是你的车吗?什么时候考的驾照?”
钱三一只是淡淡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她忘了，他现在连飞机都敢开。
钱三一没有直接送她回家，而是将车子开到了当地的航空馆。林妙妙不明所以，被他带到了飞行体验馆内。
“今天不应该放假吗?门卫怎么放你进来的?”
钱三一从口袋里抽出航空大学的学生证，他们的学生总能在各地的航空馆内有特权。
“羡慕吗?很快你也能享受这种美妙的感觉。”他的眼睛瞥向了空荡的场馆大厅。
这天他带她坐到了模拟飞机驾驶舱里，他动作娴熟地操控着，面前的LED大屏穿过云层，身临其境。仿佛积压在林妙妙心中的阴郁情绪，都随着机翼抛向空中，消散在蓝天白云里。
晚.上回家后，钱三一给她做了一顿丰富的年夜饭。
“你不回家吗?”
此时的钱三一正炒着最后一道菜，林妙妙靠在厨房的门边，想要上前帮忙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他们人多，不差我一个。”
意思就是，在这个大年夜的晚上我得陪着孤零零的你。
这天晚上，两个人吃了钱三一做的年夜饭后，林妙妙静静地窝在沙发里。钱三一不让她收拾，她看着钱三一站在厨房收拾的背影，莫名心里暖融融的，电视机里春晚的欢声笑语阵阵传来，她突然觉得有一种久违的烟火气。
钱三一像是变魔法般，从包里拿出一盒飞机的乐高模型--今年的限量款。 他们听着春晚，双双低头合作拼着那副模型。
窗外飞雪纷纷，屋内暖气包围着两个人。林妙妙拼上最后的机翼后，在那表面看到了一个“妙"字。
那天晚上林妙妙做了一个梦，她梦到她和钱三一一起坐在飞机的驾驶舱内，两个人身上都穿着帅气漂亮的机长制服。
飞机飞上天空，做了个梦
飞.上天空，变成了风
......
06.
林妙妙的高三寒假结束得早，钱三一将她送回了学校。他们站在学校门口对面的马路，他将个飞机的钥匙扣挂在了她的书包拉链上。
两个人之间没有太过亲密的举动，一切默契都在目光里。
“好啦，就送到这里吧。”
“最后一百天，加油。”
--我在航空大学等你。
林妙妙的同学在目睹了这个画面后，快步凑了上来，神秘兮兮地问道:“刚才门口那个帅哥是你的哥哥吗?”
林妙妙转头看去，钱三一还停在原地目送着她。
“他呀，是我的天空。”
林妙妙一直都觉得，自己就是一架遨游在天际的飞机，漫无目的，随风而去。而钱三一的出现，她明白，他就像是一片蓝天，将所有的爱意都包裏在了自己身上。
--朋友? 恋人?或许都不是，他是我的全部天空。
林妙妙回校前，主动讲自己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输入进钱三一的手机里。他再也不用担心会找不到她，一天一个电话，让两个人都觉得是确幸的温暖。
钱三一下学期提早完成了所有学校的任务，为的就是在六月份之前可以提前离校，开启他的暑假。
他在5月29日那天早晨完成了最后一场期末考试，还有他的阶段论文。到了晚上就迅速收好行李，买了机票凌晨就飞往B城。
上次一别，两个人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过面。钱三一站在她学校门口等着她，林妙妙已经换下了冬季肥大的校服，取而代之的是格子衬衫和一条百褶裙--青春最好的模样。
她向他跑来时，夏风轻轻吹起她的裙摆，唤起了钱三一在这个夏天的第一场心动。
就像是那句话:“一个人的时候储存浪漫，好在见面时都馈赠给你。”
学校已经给高三的同学听了课，林妙妙带着钱三一在夏夜的街道里缓缓走着。
天空中不时有飞机飞过，在黑夜里留下点点星亮。
钱三一回到在她学校旁订的酒店后，发现书包里多了一张粉色的贺卡，上 面是熟悉的字迹写着一串英文:
-- -May I love you.
这句话还有另一个意思:
在五月，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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