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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公子

细聊斋解

青州有一位董尚书,为人很是古板,严苛。家风特别严谨,家里女子住内院,和男子远远隔开,甚至府中婢女小厮别说调笑嬉闹,话都不能随意说。家规之多,堪比姑苏蓝氏。

家中子女也都规规矩矩,恪守本分。

有一天,董尚书的大儿子,从中门路过,见到内院一个婢女和小厮在门外言语调戏,很是不雅。大公子很生气,训斥了两人一顿,就让他们各自回去了。

晚上,大公子在床上睡觉,他的小跟班就在床边地上铺了个草席睡觉。此时正是夏天最热的季节,所以晚上门都敞开着,也凉爽一些。

后半夜的时候,小跟班被床上传来的一声响动惊醒了。抬头就看见月色朦胧中有一个身影提着一个东西出门了。看那身形就是白天在内院门口和婢女调笑的小厮了。

见他手里像是拿着什么东西,难道是偷东西了,小跟班心想。

都是下人,又何必自相为难,就当没看见吧。

于是小跟班又躺下睡着了。

可能是天气太热,睡不沉,小跟班梦中隐约听见有靴子走在路上的声响,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睡眼朦胧中,看见一个红脸长须的壮汉从门外走进来,这人看着有些眼熟,再看他手里提着的东西,小跟班当时就吓得清醒了。这人是寿亭侯关公,可他手中提的,分明就是一个人头。

小跟班吓得大气不敢出,像虫子一样缓缓爬到了床底下。

小跟班躲在床底瑟瑟发抖,见这靴子主人直奔床榻而来,可这床上睡的是大公子,有心想提醒大公子,可实在没那个胆量,只盼大公子自求多福吧。

就听见床上一阵吱吱作响,有衣物剥落的声音,有皮肉摩擦的声音,没一会,床上的声音停止了,又听见靴子落地的声音往远处走去,直到消失。

小跟班依然不敢出来,也不敢发声。直到看见门外天色发亮,才挪动一下身体。

是时候该看看大少爷了。

小跟班伸出一只手,向床上摸去。摸到黏黏滑滑的东西,缩回手闻了闻,满手血腥味。心想,公子,你可别是死了吧!

小跟班连滚带爬的从床底出来,大声呼喊公子。

大公子被这哭爹喊娘的一嗓子给喊醒了,还没来得及训斥小跟班“不得大声喧哗”,就闻到了血腥味。

于是让小跟班把蜡烛点燃,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只见床铺,枕席上满是血迹,可自己身上也没有伤痕,这血是怎么来的?

小跟班也很奇怪。

这时天微微亮,仆人来说,有官差上门了。

大公子心想,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要不是自己完好无损,都要去报官了,怎么这官差还自己送上门了。

去了前厅见官差,大公子还没有说话。

两个官差吓得坐在地上。

什么情况?这大清早的,见鬼了。

官差指着大公子,哆哆嗦嗦道;“你,是人是鬼?”

大公子一阵头大,睁开眼睛就连连遇到怪事,眼前这两个官差的态度,就像恨不得他立马变成鬼似的。

贵公子的端庄持重都快维持不下去了;“到底怎么回事。”

官差看着,嗯,像个活人。

于是就说了事情的始末。就在刚刚,有个人到衙门外大声叫嚷,说杀了自己的主人。路人见他身上衣服沾满了血,神情恍惚,估计说的是真的,就抓了他敲开了府衙大门。

这么一审就知道了,原来还真是,他自称是董尚书家的家仆,在昨晚杀了董家的大公子,把大公子的人头砍掉,埋在了关公庙附近,官差亲自去查验,埋人头的坑还在,坑里还有血,只是人头不见了。

大公子听他说的有理有据,不像是假的,可自己明明活得好好的,但联想到今早床上的血污,这事处处透着怪异,于是跟官差去了衙门。

大公子到了衙门,见到自称杀了自己的人,原来就是昨天调戏婢女的小厮。估计是对自己心生怨恨,想杀了泄愤。

那自首的小厮,见到大公子,早已吓得神志不清,胡言乱语。

大公子说了缘由。

县官觉得,这人实在就是恶仆,不能放任姑息,于是让官差赏了一顿板子。

大公子觉得此种小人,心思歹毒,再不能留在身边,他可没有另一个脑袋给人砍。

于是就把那个与他调笑的婢女赏给了他,让他们两人离开了。

婢女和小厮离开了,几天后的一个夜里,他们的邻居听到他们房屋中传来断裂倒塌声,邻居怕他们有什么意外,赶紧跑到他们门外去敲门,叫了几声没人答应,邻居推开门,就见到那两人躺在床上,恋人带床,从中间劈了两段。切口整整齐齐,想试试被什么人一刀劈成了两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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