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错了位的晚餐

程漾有心想让易一开心，所以订了她喜欢的江景房。

一进房间，就能看见透明的落地窗户清楚印着漂亮的江景，粼粼的江面折射着阳光，好像钻石般星星点点坠着。淡灰金色的房间内放着两张白色的床，看上去稳重又奢华。

易一像颗泄了气的皮球，安静坐在靠近落地窗边的床上。若有所思的看着正在整理行李的程漾。“程漾……”她对着那个好看的背影说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孙淼淼和你一起？”

程漾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昨天孙叔叔临时决定的。”他转身，看着易一小脸上不容忽视的不愉快，黑亮的眼眸开始续起透亮的水汽。他直直朝易一走过去，抬起手捧起那个心心念念的脸蛋，一颗湿热的水珠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湿湿嗒嗒滴进程漾心里。“怎么就哭了？”他轻叹了口气。

“程漾，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她！”易一开始有些激动，想着自己满怀期待飞来，想着能与程漾享受小别后的约会。想了很多这样那样的场景，却独独没有想到，他身边竟然有她——那个带给他们争吵的她！

易一眼泪愈掉愈凶，小小的肩膀开始抽动，“程漾，你不能这么欺负我的，为什么让她跟来，你可以拒绝啊！你为什么不考虑我？”她声音细细的，一句一句质问刺进程漾耳朵里，他感觉有些生疼。

“易一，乖，不哭。”他放轻声音，蹲下身子，盯着已经哭得微红的小脸。“你知道的，程叔叔……”

易一像被踩到了尾巴的小猫，打开程漾托住她脸的手，愤愤起身，“我知道！程叔叔嘱咐的！你爸妈交代的！”她抬着手自己胡乱擦着眼泪，“所有人说的对你来说都需要考虑，需要顾及。除了我对吧！”易一全身痉挛一样的疼，这种感觉，真的好难受啊。

程漾没曾想他家小猫跳脚成这样，一时间怔住，还没开口回答。易一又说，“没关系程漾，反正我在你这儿，什么都不算！女朋友又怎样？随时可以换对吧！”

“易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程漾站起来，口气有些凶。他不是不知道她在生气，也不是不知道她气起来口不择言。但是话说成这样，程漾是生气的。

易一被程漾一凶，嚣张的气焰就被灭了一大半，即使她是有道理的，但是难免被他这种“恶势力”态度打倒，她既委屈又着急，只能跺脚。

程漾看着易一着急又不敢发脾气的样子，想伸手抱她，却被她躲开。程漾觉得这件事并不严重，被易一这么一闹，好脾气售罄，于是两人就这么僵着。

一声电话铃打破了一室尴尬。“你好。”程漾接起电话，“嗯，好的，我现在过去。”

组委会来电话让所有参赛选手去开个报道会。程漾挂了电话盯了一会还在床边绕来绕去的易一，“你先休息会，我去开个会，回来带你去吃饭。乖乖等我。”嘱咐完没等易一反应过来，就背着书包出了门。

易一一脸黑线，自言自语“这就出去了？没有道歉？好像我在无理取闹！气死我了！”易一一屁股坐回床上，床铺软软的，她就这么陷进白色的床里。心里像谁往里头塞满淋了醋棉花，闷闷的酸酸的涨涨的，全是难受。

易一转头看着犹如镶满钻石的江面，心里泛起好一阵波澜。她捞出口袋里面的手机，发现屏幕显示几个苏木打来的未接来电。

正想着给他回过去，屏幕就又亮了起来，易一索性躺下，懒懒的接起电话“我已经到酒店了。”

“地址发我，我去接你吃饭。”苏木连前缀都省了，直接招呼易一。

易一此时心里的小程漾和小苏木开始了一场拔河，眼看着小程漾因为一个小失误，越来越向中间的黄线靠近，小苏木获得了胜利。“好，我在XX酒店，你快来吧。”易一想，她今天就是得让程漾知道，自己是个有立场的人！

所以，当程漾开完会赶回酒店房间的时候，被一室空空荡荡吓了一跳，“易一！”他提高音量，在房间来来回回，除了易一的那箱行李，哪有他家猫儿的踪影。

慌了神的程漾这才反应过来，给易一打了电话，哪里想得到这个小妮子居然，不！接！电！话！这下程漾也是气得不轻，一下把电话摔在床上，等小妮子回来，是的好好教训一下了。

“叮咚……”

门铃在这时响了起来，程漾迈着大步用力拉开房门，刚要开始发脾气，在看清楚外面站着的人后生生咽了回去。

“漾哥哥，你门开得好快哦。”孙淼淼娇声说道。

程漾动作僵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淼淼你怎么来了。”

“漾哥哥，我想和你们一起吃饭。那个……易一姐姐也在这儿吗？”一提易一，程漾脑袋里某根神经突然抽痛，哑着嗓说“易一……她……出去了。”

孙淼淼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喜得眉眼弯弯。盘算着终于有机会和程漾一起单独吃饭了，得回去好好打扮一番。她扭着小手抬头直勾勾看着程漾，“漾哥哥等我一会，我去准备一下就来找你。”说完就急急离开，生怕被拒绝。

程漾浓眉皱了皱，关上门，坐回床上，再次拿起电话，这回电话那头变成毫无感情的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此时电话那头，易一正赖着苏木带她撸串，能够大口吃着肉大口喝着酒，不乏是件幸事。她其实没什么酒量，就是有酒胆，不过通常她是不太喝酒了，今天被程漾惹得心烦，需要借酒浇愁。所以刚坐下没多久，她就咕嘟咕嘟倒了两瓶啤酒下肚。

“喂喂喂，悠着点啊，你酒量不好。”苏木伸手想抢下对面的酒瓶。

“兄弟，你就让我喝吧……我不开心，还不许人喝两口。”易一又蒙头喝了一口。

“你还没说你怎么了呢？”苏木有点急地提高了声音。

“干嘛！干嘛！连你也凶我！”易一可怜巴巴地说，水汪汪的眼睛对着苏木一眨一眨。

“大姐，不是啊大姐，你倒是说清楚。被欺负了？程漾那家伙？”苏木越说越气，嗓门也越来越高，惹得邻桌纷纷侧目。

“什么那家伙那家伙的。”易一就算在生气，还是不忘维护程漾。“今天他青梅竹马和他一起来S市了，而且他没和我说呢。”易一噘着嘴叨叨。

“这家伙……”苏木又准备说什么，对面的易一圆圆的眼睛一瞪，磨着牙说“好好说话！”

苏木对天翻了个白眼，“得，你这个没出息的，被欺负了还这么护夫！活该！”

“啪！”易一喝了酒有些晕，脾气借着酒劲就冲了上头，她狠狠拍了下桌子“你说谁活该！”

苏木立刻泄了气，好声好气哄着，“行行行，我活该行了吧。不过我说你也是，好歹他也打了那么多电话，你接一下吧。指不定人家想道歉呢。”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易一手机又响了。易一像是第一次鼓起勇气离家出走的孩子，不肯回家，像上了瘾一样在每次电话响起就迅速按下屏幕上的红叉。

彼时，程漾和孙淼淼坐在装潢奢华的牛排店里。孙淼淼小块小块吃着牛排，“漾哥哥，明天你要不要去会场走个台试试琴？”

“嗯，要。”程漾一心惦记易一，不知道她跑去哪里，只能心神不宁的打着电话。

“漾哥哥，你怎么了？一直看着手机，都不怎么吃东西。是东西不和胃口吗？”孙淼淼怎么能不借着单独吃饭的机会，多和程漾培养培养感情，特地精心化了妆，身上裹着贴合身线的小短裙，头发被挽成一个髻，几丝碎发散在小巧的脸旁边。却不料程漾这么魂不守舍。“漾哥哥？”孙淼淼放下手中的叉子，伸手晃了晃程漾的手。

程漾抬眼看到不请自来的小手，不动声色的挣开。“没事，你刚要说什么？”

孙淼淼尴尬地收回手，拨了拨脸边的碎发，“呃……漾哥哥明天你去彩排试琴么？我想跟你一起去看看。”程漾哪有心情，随便应着：“再说吧……”

一顿饭，两个人，各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