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倒计时1（终结）
只能站在原地，去哪里都不合适，天晴的眼里满溢着痛苦之色。
而随着原笑然的惊呼声，事情再次向不可预想的那一端发展。
谁都没有注意到陆霄的变化，他低垂的肩膀颤抖一下之后，缓缓伸出了右手，掌心的力量无形地直逼邹历的方向。
而正是这时，邹越不知为何，好像早就醒转了，飞速奔向陆霄的前方。
原笑然会被弹开的！
原笑然的惊呼对邹越不起作用，换句话说，是那句话的内容对邹越不起作用。
所有人停下动作，眼看着邹越穿过透明屏障冲到了陆霄和邹历之间。
眼看着邹历有些惊愕的表情。
眼看着陆霄的瞳孔周边晕开来的墨绿色。
眼看着，一口鲜血从邹越的口中喷涌而出。
沈田彰轻轻握住成一风对准他和霍岐的枪，含笑看着那双恢复浅灰的瞳孔。
方洲站直身体，一脸意外。
天晴捂住嘴巴，不可置信地盯着陆霄的背影。
原笑然大叫着冲上前去……
邹历蹲下去扶住邹越，摸着他长长了的头发，
邹历你居然冲破了洗脑的影响么？
陆霄却仿佛对一切无动于衷，继续朝着邹历的胸膛出手。
霍天晴霄！不要！
天晴的大吼声掩盖住邹越的低语，相同的字句。
那一瞬间，终于接近他们的原笑然碰到了邹越的身体。
那一瞬间，陆霄瞳孔中晕开的墨绿变淡，睫毛受惊似的颤动了一下，他的焦距对上了地上正看向自己的阿越。
成一风和沈田彰、霍岐莫名地停止了纠缠，远远地看着天晴蹒跚着朝陆霄走去。
邹越霄，不要……
邹越又说了一遍，生怕他听不见，
邹越我想起来了，是你，救了我，但是……
邹越我也想起了我们的父亲……
邹越接受着原笑然的治疗，心里隐隐有所触动，
邹越所以，无论他的罪孽多深，请你放过他！
就像变了一个人，邹越的眼里多出了一份成熟，记忆的归来也让从昏睡中醒来的他明白了一些秘密。
陆霄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站着，咬紧牙关，努力克制着内心又一波的邪恶诱惑。
天晴不敢触碰她深爱着的霄，害怕即使是这样的轻触都会令脆弱不堪的他立时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只有她才能看到他的痛苦……
邹越我想起来了，妈，她那天的确对我们做出了……
邹越的眼底藏着克制的痕迹，
邹越……做出了也许不会被原谅的事，可就是为了赌上挽回父亲的愿望……
原笑然一直在流泪，因为她发现她的治愈力似乎没有办法进入他受伤的最深处。
谁都没有说话，邹历也只是用少见的温柔神情注视着这个曾被自己抛弃的孩子。
回头看到邹历的温柔眼神，邹越笑了，
邹越“对不起” ……那时，妈的呼喊一定也传到了你的心里吧，霄？那句“对不起”，是想得到你的原谅，也是希望你能原谅父亲做的一切……
陆霄的身体渐渐失去支撑的力量，缓缓下坠，天晴的手却停在半空。
陆霄那个赌注，就是给我注射的罪恶之源么？
陆霄淡淡的一句话，深深刺进邹历的心，也让邹越动容。
邹越霄，所以……
陆霄可是我没办法控制这种力量……我……想要结束这一切……可是做不到了……
这次阿越的话又被霄打断，霄下垂的眼生生刺痛了天晴的心，也令抬头看过来的邹历有一瞬的动摇。
陆霄对不起……
谁都料不到，陆霄的这句话包含了一种怎样的决绝。
眨眼间，没人看到发生了什么，在所有人的感知变麻木的瞬间，陆霄已经重新站起，掌心直对邹历的额头……
++++++
“遥远而怀念的景色/有温柔的雪之芳香/拼凑着记忆的残片寻找着前行的道路/开始错乱的命运中 /明明近在眼前也好/可却什么都看不见……”
一年后，歌坛新秀苏安宁发表了她的成名单曲——“瞳孔中的答案”，夜空美得不像话，凄婉的前奏却像舞台外的樱花树那般萦绕在每个听者的灵魂深处。
回忆般遥远的曲调，带着所有人的记忆，飘向一年前的那场救赎……
……
密道里发生的事，事后谁也没有提起。
伤愈的Butter在Snake的坟前惨然地笑着，蹲下来凄然地对着照片上温柔的笑脸扬起唇角，
ButterSnake……
沈意恢复了成一风的身份，作为FBI探员的任务，他没有继续完成，只是意外地，总部没有怪罪下来，他的任务又延伸向了更多、更深的未知。
霍岐和沈田彰解散了HK分区，和温如白一起去向了没人知道的地方。
包括方洲在内的其他HK特员都没有申请重新调回SEQ 。当然，也没有那个必要了。
邹历的能力，得自于温如暖的异能，在陆霄那让人意外的力量下灰飞烟灭，那一刻唇边的苦笑告诉了所有人，他认输了。
……
“遥远得看不见的微弱灯火/越是祈祷保佑越是会失去/划破深邃黑暗的心就在这/赞美之歌就像这样演奏着/ 温热的泪纷纷洒洒的掉落/只要生存下去仰望天空/就会发现血色之瞳 /迈向通向未来之路……”
淡淡的宛若梦中的歌声回荡在夜空，与远处的星星呼应着，仿佛在微笑。
……
人烟罕至的海边，已经什么都听不见的邹越一个人坐着，看向遥远的海平线，想象着那么多那么多开心的曾经。
原笑然纯白的身影悄悄地坐到他身边，静静地陪他看海，看着那无边无际的大海，想象此刻他沉寂的世界里，还有没有想要听到的声音。
至少现在，这个世界是幸福的，没有了纷纷扰扰的心声，他已经不用再次承受那么多来自不同人心里的黑暗了。
这是他的愿望吗？所以，她最终都没能治愈他。
……
“曾几何时起誓的话语/ 一如昨日般在心中响起/在跌跌撞撞中前行的记忆是走过荆棘之路的证明/接受了/ 回想起的宿命的全部/却无法相视/ 相握的手/慈爱的祈祷/ 浅浅的微笑/为了保护你而/ 被引导到此处/就连悲伤/ 都能斩断的坚强的心/在这里存在着哦/连接着彼此的歌声像这样唱着/明白爱是什么的泪水，流不尽/只要活下去， 继续望向天空/若是能实现我最后的一个心愿/只希望把唯一的一束光送给你”
苏安宁的眼角悄悄滑落了一滴泪，晶莹的，透明的，却不如他翠绿的眸子来得那般纯净。
歌声里，藏匿着最深刻最绝望的想念。
没有说出口的爱，却在听到了你已经消失的消息时，才像决堤的洪流那般喷薄而出。应该早一点明白的，我喜欢着你的心情……
她琥珀色的卷发在晚风中飞舞，琥珀色的瞳孔里，仿佛看到了天空里那张写满忧郁的脸，翠绿的光芒令他的眼愈加透出忧伤的情绪。
这些，都不存在了，金发的男孩，从此住在了谁的心里？
……
“遥远得看不见的微弱灯火/越是祈祷保佑越是会失去/划破深邃黑暗的心就在这/赞美之歌就像这样演奏着/ 温热的泪纷纷洒洒的掉落/只要活下去，阴霾也不会再有/怀揣着不再迷惘的眼睛所看到的答案前进……”
歌声继续着，从悲伤迷茫中孕育而出的希望，像春天的种子，用谁的泪水滋润，悄悄地发芽。
遥远的，仍在原地徘徊的，他们守护的希望会有到来的一天吗？
……
……
阿若经常去看望陆霄，那个一直沉睡的男孩。
天晴对这个扎着双马尾略显幼稚的女生有种说不出的感激。明白了她喜欢霄的心情，可是，和她一样，自己不也在祈祷着天使的恩泽吗？
自那以后，她和其他人突然感知中断，清醒时，就看到了羽毛飘落般倒下的霄。
所有人都得到了救赎，是霄用自己的一切做出了交换。
天晴明白，她是唯一明白这些的人，霄并没有剥夺她全部的异能，所以，她终于鼓起勇气触碰他时，抑制不住的泪水滴落在他毫无知觉的脸上。
他快要被那一场强大的能量吞噬，可是，他与那近乎邪恶的力量立下契约，帮他结束这一切。
代价是，他全部的意志力。
他唯一能给得了的，能作为交换的东西。
天晴明白的，哪怕医院的说法是“除非奇迹出现”，哪怕沈田彰也说出了“这也许正是他的愿望”，她都相信，霄会醒来。
她相信霄，只要哪天，那双猫一样的眼睛里重新染上淡淡的墨绿色，就说明他有反应了，对这个世界有反应了。
……
一直是这样，人偶般的陆霄在天晴和阿若的照顾下，勉强维持着生命。
会睁眼，会吃饭，也会走路。
但是，他似乎拒绝了世上的一切，对任何人和事都没有反应，苍白消瘦的像个雪精灵，如果不是接触到他属于人类的体温，天晴或许真的会怀疑，霄已经沦为了白色世界的精灵。
她祈祷着。阿若的眼里写满“希望”，她来这里时总是那么安静，生怕打扰到陆霄的安稳；
她相信着。天晴的眼里溢满“相信”，她要继续守护，属于他和她的幸福，会来的吧？
……
一直，一直，找寻着，瞳孔中的答案……
（注：苏安宁所唱歌曲“瞳孔中的答案”取自日语歌曲【瞳のこたえ】，由Noria演唱，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听一下这首歌，找找本故事最后的感觉。）
++++++
疑似结束的时间，一切只是一个开始。
期待与祈祷，是赠与那些胸怀希望、不唾弃自己的人的力量——
你看到的，就是你所希冀的。
迎来属于自己的命运，才是……
——所谓的终结,只是想要看到死亡背后的希望，用渴望获取答案的瞳孔……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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