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遇险

有了马车，二人一路上行走得顺畅了很多，行进的速度也因此而快了不少。于是，一路上，两个人的心情似乎也因此而愉悦了不少，一路行来不时间都是你来我往的打趣之声，凤凰那银铃般的笑声让二人的旅途更添了不少欢乐。

“云大哥，大概还有两日就要到燕山了。”看着外面的天色，凤凰一边赶着马车，一边稍稍扭过头去对云潇潇道。

“是啊，时间过得倒也快。”云潇潇点点头，顺势单手打起了车帘，朝外看去。

“怎么，听这口气，云大哥倒像是舍不得回去了似的。”凤凰闻声，便又是一笑道：“还是近乡情更怯了呢？”

“自然是想要回去的，不过，倒也算不得近乡情怯吧，毕竟过去的种种我都记不得了。就连师父他们也。。。。。。再说了，还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现在对我。。。。。。”说到这里，云潇潇停了下来，似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云大哥，你莫要担心。你那师父虽说是个急脾气也是个倔性子，不过，就我看倒也不是个硬心肠的人，那次是在气头上，他也没想到你会那么愣愣地不用内功相抗，哎。我想这回他应该不会不认你的，也不会怪你的。”凤凰听到他的口气，忙笑着安慰道：“他要是不认你，大不了，我就陪着你一起，一直磨到他重新收你为徒。”

“好。”这次，对于凤凰意气之下说出的提议，云潇潇出乎凤凰意料地很快地便答应了一声，快到连凤凰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了他一眼，正对上他也正凝神看向自己的亮晶晶的目光——明澈清朗之中闪动着柔和的神采，唇际亦划出一个清浅却自然的弧度。恰此黄昏时分，太阳的几抹余晖透过车帘疏疏斜斜地投射在他的面庞之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伴着行走的车，微微晃动着，若隐若现。凤凰看着，不觉地有些失了神。

“哎，小心啊。”直到云潇潇出言提醒她，一惊之下方才猛省，娇俏的面庞突然染上了几分彤色，急急地扭转头去，猛地用力抽了一下马鞭借以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口中更是连连呼道：“驾。”

一路上，二人都未再多言什么，耳畔是山路上的风声与车轱辘压过山道的吱呀之声，原是枯燥，二人一人看着窗外山间的黄昏之景，一人只顾看着前方，却分明都觉得连周遭的空气都染了几分彩霞一般浓浓淡淡的色彩。

两日后。燕山。

“吁。卓雄，你怎么在这儿！你来干什么？”

“我如何不能在这儿。我倒要看看这云潇潇是否当真这么命大。”

云潇潇正在车中微微阖目，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接着，耳畔传来了凤凰带着恼意的声音，还伴着另一个陌生的男声。如今对于失去了记忆的他而言，除了凤凰的声音，大抵别的什么人就都是陌生的了吧。

“凤凰，怎么了？”闻言，他扶起车帘，从里凑出了半个身子，看到凤凰正仗剑于胸前，便自己一步一撑地下了车。

“别担心，云大哥，你先回车上去。。。。。。”凤凰看到云潇潇下了车，不由地急了几分。

凤凰的话尚未说完，卓雄已然迈步向前，挑眼看了看他，道：“还果真是你啊，云潇潇。早几日听师弟说看到酷似你的人，我还不信呢。想不到你如此福大命大，那么高的悬崖都摔不死你。不过嘛，看看你现在的这个样子，不死也残了。昔日的威风凛凛的云大侠如今不仅没了武功，还瘸着腿，成了一个彻底的废物。这样的模样不知道雁儿看了会怎样。你这样子也当真配不上她，我看她也不会。。。。。。哎。。。”

“哼，姚雁姐姐才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她和云大哥情深意笃。”凤凰忍不住开口为二人辩道。

“正如阁下所说，在下的确是命大了点，生死有命嘛。至于武功嘛，也的确是没有了。如今腿脚也是有些不便，还好一路有朋友关照着。”云潇潇点点头，淡淡应道，因到底不记得姚雁了，便没有多提。

不过，云潇潇那平淡直叙的口吻让卓雄不知为何忽然间有种找不到重心的感觉。

“朋友？”卓雄打量了眼他，又顺势看了眼护在一旁紧紧张张地盯着自己的凤凰，嗤笑道：“你们这对儿孤男寡女单独相处多日，郎情妾意的。这丫头可早就对你可是有情了，啧啧啧。。。。。。哎，枉我师妹当日为了你跳崖一事茶饭不思，痛哭三日。谁想到你早已经把她抛诸脑后忘得一干二净，还在这儿游山玩水的过得滋润啊。如今想想，还真是为她感到不值啊，真真是不值啊。”

“你莫要胡说。”

这回，云潇潇和凤凰几乎异口同声道，相识对望了一眼，这当口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嘿，你们这还当真是心有灵犀呢。”

“这位公子，在下看你也是位江湖少侠，又何必在此如此恶意中伤他人呢。你说在下还自罢了，可这还关系到凤凰一个姑娘家的清誉。”涉及到了凤凰，云潇潇终是有些着恼了。

“你们自己本就如此，既然都做了，又何必怕人说呢？”卓雄又是一笑：“云大侠你既然如此顾全她一个姑娘家的闺誉，又怎会日日与她在一起呢？”

“在下与她是朋友。”云潇潇如此道，心里却还是迟疑了。

他的脑海中却是浮现出自苏醒后与凤凰的点点滴滴，想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一个将军府的千金小姐如此照顾贴身照顾自己，自己却的确是安然享受着这一切，并似乎一直在以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将二人的行为大而化之。是因为自己失去记忆，自重新睁开双目看到的便是她，因此一切变得自然；还是当真如他所说，他自己本就如此自私。经他如此一言，虽有些刻薄，却未尝没有道理。

“朋友？你们这算哪门子的朋友。”卓雄似是料中自己猜到了云潇潇的心理，更加得意地笑道：“凤凰，你敢说你对他无心，他对你无意？”

“我、我对他那是尊重。我心里是喜欢他的，他也是关心我的，”凤凰侧眸看了眼一旁的人，本想说出云潇潇失忆之事，看了眼卓雄那副奸笑的模样，心念一转，又压下了这个念头，咬了咬嘴唇，上前一步，昂首冲卓雄朗声道：“不过，我们那只是兄妹之情。妹妹照顾哥哥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们行得端坐得直，光明正大。哥一直喜欢姚雁姐姐，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他们二人经过了那么多的波折。姚姐姐对哥情深意重，哥自然也是珍之重之，岂会因你区区几句话就改变的。卓雄，我劝你也不要再枉费心机了。”

几句话说得卓雄一时间当真没了言语，而云潇潇亦望向她，目光之中却是似乎如有所思。

“卓雄，你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和我们说这几句没有用的废话吧。或者，来为姚姐姐抱不平的？如今该说的我们已经说了。”见卓雄依旧立在车前，横了他一眼道：“既然你也没话可说了，还不赶紧将路让开。”

“哥，你先回车上去吧。”说着，又冲云潇潇道。

“好。”云潇潇本就不记得卓雄了，也不愿再同卓雄多言，于是点点头返身上了车。

卓雄看着他上了几步之遥的马车，目中闪过了一丝狠戾阴鸷，道：“昔日的一代英侠如今被一个小女子这样护着，云潇潇你说你还有什么用处，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你这样的人还能给雁儿什么幸福。上回大概是老天爷瞎了眼，这回，不如，让我送你一程吧。”

话音尚未落尽，人已拔身而起，奔向云潇潇所在的马车。凤凰见状大吃一惊，虽已马上提气跟去，却依然是慢了半步。眼见着他已欺近马车，手中长剑朝马车中招呼过去。凤凰不由地心中大急，用尽全力将手中宝剑朝他掷了过去，并非掷向他的背后空门，而是掷向他手中刺向马车的长剑，终于将其手中长剑撞得一时间荡了开去。待他再欲刺第二剑时，凤凰人已到了跟前，手中无剑，便徒手与其相搏，一面不忘冲云潇潇大声疾呼道：“哥，你赶快先走！”

虽然心中不愿，他也深知凤凰武功不算太弱，但若自己硬是留在此处不仅无法给凤凰帮忙，还会令其掣肘，于是便驱车而行，一面回应道：“凤凰，你小心点。”

“哪里走！”眼见着云潇潇的马车已经前行了，卓雄心中亦是着急，便不再与凤凰缠斗，格开自己的宝剑，用掌力向凤凰劈了下去，凤凰虽及时举掌相抗，终究不敌其内功深厚，只觉得一股真气冲肺腑大力撞来，瞬时便被震倒在地，胸口猛地一阵闷痛，喉头便泛起一阵腥甜，侧过头去，“噗”地吐出几口血来。

而卓雄趁着这工夫，眼看着利用轻功要赶上了驾车的云潇潇。凤凰不顾内伤，在后面全力而追，终于快要赶上。卓雄抢先一步，将长剑再次刺向云潇潇，凤凰猛一提起，一个扭身急转，整个人挡在了云潇潇的身前，用自己的右肩为他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剑。

这时，山道不远处隐隐传来人声。

卓雄略一思忖，看着前面山道一侧便是悬崖，眼珠一转，便一掌大力推向马车。马受惊之下，车受力之下，直向悬崖下奔去，卓雄看了眼，转身腾身离开了。

眼见着云潇潇随着马车离了悬崖的边缘，而凤凰此时离得尚有一段距离，伸手拉之不及，不由地一阵大骇，一瞬间只觉得心胆俱裂，疾呼了一声：“哥！”

云潇潇只觉得自己刹那间腾到了空中，又猛地向下坠去。或许是由于已经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了，这一回倒是没有了太多的感受，只是闭着眼去聆听风飞过的声音。

不过，只片刻，那下坠的力道便停住了。

他诧异着睁开双眼一看，原是一道紫色的长带缠住了自己的腰身。而带子的另一头，正抓握在凤凰的手上。他顺势抬头望去，只见凤凰整个人都趴在悬崖的边缘之上，左手正死死地扣住了悬崖边，固定她下倾的身体，右手正缠握着带子。

然而尽管如此，凤凰还是感觉那人正一点点地下滑着，不由地焦声道：“哥，你坚持住啊！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云潇潇点点头，却也可以隐隐地听到带子撕裂的声音——这样是坚持不了多久的。他正四下环顾着有什么可以借力的地方，忽然感觉有东西滴到了自己身上。扭头一看，是血！凤凰的右肩受了剑伤，不曾裹扎又承受重量，鲜血此时正从伤处汩汩而出，将紫色的腰带浸透了，并顺着腰带一直流到了自己的身上，将自己白衣的腰间部分也染得血红一片，看上去甚是触目惊心。

“凤凰，快放手！这样不行的！你的手臂！”自死过一次，被凤凰救活后失去了记忆，的云潇潇虽然并非惧死之人，却也并非轻生之人，但这一次，他眼睁睁地看着那血流淌在自己面前，只觉得灼伤了自己的眼，灼痛了自己的心。

“不！”脏腑受伤、失血过多、肩部受创的凤凰虽然也渐渐感到自己力有不逮，却咬着牙不肯放弃，力图将手中的丝带握得更紧些，却由于手中沾满了血而更觉得抓握不住了，眼见着丝带一点点地滑动着，凤凰心中焦急。

就在她眼前一阵阵昏暗之时，就在她似乎已经看到那一头的云潇潇已经自行解开了缠在腰间的丝带之时，就在她绝望的时候，眼前忽然一阵人影飞掠而过，下一刻，云潇潇已被人完好地带上到了悬崖之上，隐约中听到他焦急地叫自己“凤凰”，还听到那人叫了他一声：“大师兄。”

那一刻，她的心头终于一松，再也没有了丝毫的力气，立时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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