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世外之人

叶泽熙的呼吸不由得有些厚重了，他抱着一叠厚厚的精装本图书站在一扇精致的铁门前，犹豫着开与不开的问题。

　　原本只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可这件事情对于叶泽熙来说，着实是个艰巨的任务。叶泽熙受一个女生所托，要将手中这叠精装本图书送到另一个女同学的家里。原本这件事情不应该落在叶泽熙头上，可事情偏偏就是如此巧合。

　　要送书的那个女生在离目的地不远的地方不小心扭伤了脚，走路都成了件困难的事，更别提送书了，恰恰就在那时，叶泽熙从那里经过。更巧的是叶泽熙和那个扭伤了脚的女生是同班同学，而那个女生要送书的人叶泽熙也认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认识……

　　“丁晓妍……”叶泽熙轻咬着嘴唇，他不是个擅长拒绝的人，即使他不想见到那个人，不想来到这个地方，但他还是鬼使神差的答应了给他送书。

　　叶泽熙不讨厌丁晓妍，与之恰恰相反，他从高一开始就喜欢丁晓妍，尽管他几乎没和丁晓妍说过几句话，尽管他和丁晓妍见面连招呼都很少打，但他还是喜欢丁晓妍，喜欢她笑的样子，喜欢她静静看书的样子，喜欢她打篮球时的样子。丁晓妍是叶泽熙的初恋女生，或者说是初次暗恋的女生，叶泽熙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喜欢丁晓妍，所以他一直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的地方，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敢和丁晓妍说。在同学眼中，他或许是最不可能喜欢丁晓妍的人之一。在犹豫了一个学期后，高一分班考前，叶泽熙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用微信给丁晓妍发了四个大字——我喜欢你。发完后一天他就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很蠢，蠢得不可饶恕。在这种大考在即的时候，他难以想象自己那句话会给丁晓妍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丁晓妍像是没收到过那封留言似的，一切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分班考结束，丁晓妍才回复他，言辞很是犀利，意思也表达的很明显。就是两个大字，拒绝！

　　叶泽熙从那一刻开始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很大很大的错误，更是一个无法解释的误会。他对丁晓妍的情感并非爱情，而是喜爱，这种喜欢并不是爱，而是喜欢他的性格，就像一个贫穷的人见到富人。他的感情并不是那种可以为对方而死的炽烈爱情，而是对于一个拥有许多自己没有东西的人的羡慕。原本这份情可以发展成一份普通的友谊，但他的一句“我喜欢你”却硬生生的将这丝希望彻底斩断，从此两人形同陌路。

　　叶泽熙的手停在门前，他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丁晓妍。或许，应该来一句“好久不见”？

　　“咔哒”，门开了，叶泽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要往旁边躲，可一只白皙的手却轻轻的按住了他的肩膀，将他固定在原地。

　　“别激动了，哥哥”。叶泽雨一脸无奈的看着他，这家伙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竟然从丁晓妍的家里走了出来。

　　“叶泽雨？你怎么会从丁小燕家里出来？”叶泽熙惊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就在此时，他手中突然一轻，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哗啦啦的精装本图书散落了一地，花花绿绿的看得人眼花缭乱。叶泽熙连忙弯腰去捡，好不容易将图书一本一本重新叠好，他这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哥哥，你还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吗？”叶泽宇苦笑，一脸看白痴的眼神，他不知何时已经撑起了雨伞，将叶泽熙和自己罩住。

　　叶泽熙看着自己手上的图书，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惊恐起来，在图书那花花绿绿的颜色中，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合了一抹殷红，他将图书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刺鼻的腥味……

　　耳边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可能漫天飘散的，并不是雨，而是猩红的血，只是一瞬，原本晴朗的天空就被无边的红色云朵遮掩的严严实实，叶泽熙心中莫名一寒，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哥哥，你现在相信我了吗？”叶泽雨将伞全部挪到了叶泽熙的头顶，以确保不会有血雨滴落在叶泽熙身上，而他自己的头上已经毫无遮拦，可血雨却一丝也不能靠近他，敢情他带伞只是为了给叶泽熙遮雨。

　　叶泽熙双腿发软，险些坐倒在地，所幸叶泽雨及时拉了他一把，这才避免了一屁股坐到泥水中的尴尬。“这……这到底……我一定在做梦，一定是做梦！”叶泽熙用力的掐着自己的大腿，想从这恐怖的景象中逃离，可腿上清晰的痛感，却一遍遍的提醒着他眼前的一切是真实存在的，他现在急切的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真是盛大的血祭，当血雨消散的那一刻，这座城市也将随之消失。哥哥，你不看它最后一眼么？或许以后就没机会啦。”叶泽雨平静的开口，他的神色就像是在欣赏一幕盛大的戏剧。

　　“到底发生了什么！”叶泽熙狠狠的抓住了叶泽雨的衣襟，他的神色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恐惧。

　　“我不能说的哥哥，如果你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室外，那我什么也不能对你说的。”叶泽雨丝毫没有多余的表情，他凝视着叶泽熙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你愿意和我去世外么。”

　　“世外……”叶泽熙松了手，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既然这座城市都要消失了，那我去哪里也就无所谓了不是吗？我……去就是了。”

　　叶泽雨突然笑了，他嘲讽似的笑着。“早点答应不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了，可惜，这座城市已经保不住了。这是“圣灵血祭”，一旦开始就无法中断，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真实世界吧，这世界其实一直都濒临崩溃，近几年来，世界动荡的越来越频繁了。不得已之下，世外的强者只能牺牲掉一些生灵，用他们的生命源力或者说是“存在”的力量去修补这个破损的世界。这就是“圣灵血祭”！被献祭的这座城市在祭祀结束后就会因为存在被耗尽而彻底消失。这种消失不同于普通的消失，一旦这座城市消失了，就再也不会有人记得这座城市以及这座城市里所存在的任何东西。”

　　“什么！”叶泽熙双拳握的嘎吱嘎吱响，“既然是祭祀，想必有人主持吧。”

　　“当然……哥哥你是想……”

　　“他们是谁？”叶泽熙抬头望向阴云密布的天空，他现在是真的很愤怒，为了拯救世界，所以牺牲一个城市百万的人口？什么破道理？！那些因献祭而死的人什么都不知道，就莫名的被剥夺了生命，而那所谓的为了天下苍生的幕后主持者却只会充当一个刽子手。既然想拯救世界，你咋不献祭自己？！没有哪个人是应该为了天下苍生而献身的。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命的权利，借着天下苍生的名义，可实际上还不都是为了自己活命？！这种人死上千遍万遍亦不足惜！

　　“他们是世外的执法者，哥哥，你现在可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先将心中的仇恨放一放吧。”

　　“放一放？你让我怎么放得下？李婶、丁晓妍他们都已经……”叶泽熙有些说不下去了，他在这世界上的牵挂并不多，也正因如此，每一个让他牵挂的人他都无比在意，可现如今那些人都要随着这场血祭而消失了，让他怎么放得下？又怎么面对自己的心？

　　轰！天空一声惊雷响彻，无边的血云中突然散开了一道缝隙，一条条五彩的阶梯从那缝隙中延伸而出，五色光芒所到之处，血雨不能侵染丝毫，仿佛这血色世界中唯一的净土。

　　“开工了。”清冷的声音响彻云霄，随着声音一起出现，还有一名白衣女子，女子一身素白色衣裙，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垂下，她的脸上罩着一块透明的白纱。仿如月宫的仙子，踏五彩仙阶而来，当真风华绝代。

　　女子莲步轻移，她清晰的身影便如一瓣落花似地从天空坠落。在她身后，一轮银月显现，清冷的月光愈发将她衬托的如九天仙女。

　　紧随女子身后的，是几名白衣长袍的青年，均是束发成冠，面若白玉，一副古代文士打扮。这些人的样貌竟是个个都不输于现代的影视明星。

　　“终于来了”，叶泽雨平静的注视着那群白衣飘飘的俊男美女，似乎一点儿也不为之感到惊奇，反倒是叶泽熙，一时间给惊得连脾气都没了。“哥哥你准备好了吗？”叶泽雨浅笑，“是时候……给他们点惊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