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叁.娇无力（6）

出了昭阳殿，陵容自然要找忱音的。见陵容过来，还来不及说话，听得耳边沈小仪道：“多谢庚嫔今日解围，嫔妾谢过。”

沈小仪大抵是大家出身，忱音也不为难笑道：“不过举手投劳的事情，小仪不过挂怀。”

“庚嫔安，畅安宫小仪沈氏。”

“棠梨宫莞贵人甄氏。”

说实话，莞贵人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多了几分打量之意，到让人觉得少了几分友好。忱音点点头，看向陵容对沈小仪道：“我在昭信宫，这位是长杨宫选侍安氏。”

“沈小仪、莞贵人安。”

陵容有些怕生，问了安站在一旁。甄嬛想到那日选秀得罪林家的那位便是眼前的安选侍了，见她的做派只觉得小气，便将目光放在了与沈眉庄交谈的庚嫔身上。

身后有人笑道：“刚才两位姐姐口齿好伶俐，妹妹佩服。”

四人回过头去一看，原来是同届入宫的梁才人，方才的语气多了几分讨好，显然是对忱音说的。之后只见她款步上前，面向沈小仪与莞贵人语含挑衅：“两位姐姐让奴才们拿着那么多赏赐，宫中可还放得下吗？”

眉庄笑了笑，和气地说：“我觉得众姐妹应该同享天家恩德，正想回到宫中后让人挑些好的送去各位姐妹宫中。没承想梁妹妹先到，就先挑些喜欢的拿去吧。”说着让内监把皇后赏下的东西捧到梁才人面前。

不料梁才人看也不看，微微冷笑：“姐姐真是贤德，难怪当日选秀皇上也称赞呢。看来姐姐还真是会邀买人心！”

眉庄纵使敦厚有涵养，听了这么露骨的话脸上也登时下不来，窘在那里，气得满脸躁红。心中不忿，这样德行的人竟也能选入宫中来，枉费了她一副好样貌！

本来忱音位分最高，眉庄受夸，甄氏有封号，这便是三人被妒忌的所在。入宫前，忱音是荣国公府家的小姐，更有陈郡谢氏的出身，几乎是闺秀中姐姐的存在，梁氏以及那日的林氏怕是讨好都来不及。

只见素日怯弱的陵容从身后闪出，走到梁才人面前微笑说：“听闻梁姐姐出身书香门第？妹妹真是好生敬仰！”

梁才人傲然道：“我家中是浔阳出名的书香世家，岂是你小小县丞之女可比？真真是俗不可耐！”

陵容不愠不恼，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不卑不亢地说：“妹妹本来对姐姐慕名已久，可惜百闻不如一见。妹妹真是怀疑关于姐姐家世的传闻是讹传呢。”

梁才人犹自不解，絮絮地说：“你若不信可去浔阳一带打听……”四人听得，饶是礼仪再好也忍不住出了声，连身后的内监宫女都捂着嘴偷笑。世上竟有这样蠢笨的人，还能被封为才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梁才人见我们笑得如此失态，才解过味来。顿时怒色大现，伸掌向陵容脸上掴去。忱音眼疾手快一步上前伸掌格开她的巴掌。

忱音直接松开她的手，她退后几步。忱音将陵容护在身后，忍不住蹙眉：“这是宫中，你怎敢动手打人？”

梁才人被华妃的近身内监周宁海牢牢抓住双手，既看不见身后情形也反抗不了，看我们行礼请安已是吓得魂飞魄散，浑身瘫软。华妃喝道：“放开她！”

梁才人双脚站立不稳，一下子扑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连话也说不完整，只懂得拼命说“华妃娘娘饶命。”

四人一见，忙福身行礼，也不再抬头。

华妃坐在宫人们端来的坐椅上，闲闲地说：“秋来宫中风光很好啊。梁才人怎不好好欣赏反而在上林苑中这样放肆呢？”

梁才人涕泪交加，哭诉道：“安选侍出言不逊，臣妾只是想训诫她一下而已。”

华妃看也不看她，温柔的笑起来：“我以为中宫和我都已经不在了呢，竟要劳烦梁才人你来训诫宫嫔，真是辛苦。”她看一眼地上浑身发抖的梁才人，“只是本宫怕你承担不起这样的辛苦，不如让周公公带你去一个好去处吧！”她的声音说不出的妩媚，可是此情此景听来不由得让人觉得字字惊心，仿佛这说不尽的妩媚中隐藏的是说不尽的危险。

她悠然自得地望着上林苑中鲜红欲滴的枫树，缓缓说：“今年的枫叶这样红，就赏梁才人‘一丈红’吧。”

“一丈红”是宫中惩罚犯错的妃嫔宫人的一种刑罚，取两寸厚五尺长的板子责打女犯臀部以下部位，不计数目打到筋骨皆断血肉模糊为止，远远看去鲜红一片，故名”一丈红”。如此酷刑，梁才人这一双腿算是废了！

周宁海应了一声，和几个身强力壮的内监一同拖着梁才人走了。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梁才人已然昏死过去！

华妃果然是心狠手辣，谈笑间便毁了梁才人的双腿。四人愈想愈是心惊，静寂片刻，才闻得华妃说：“刚才梁氏以下犯上，以位卑之躯意图殴打贵人，让四位妹妹受惊了。先下去歇息吧。”

众人如逢大赦，急忙告辞退下。只听“哎哟”一声，却是陵容已经吓得腿也软了。华妃轻笑一声，甚是得意。

忱音扶了陵容离去，饶是她都忍不住软了双腿，差点惊得没站住。华妃一声令，一句话毁了梁氏的一生，也不知道这个宫里她的命运会是如何。

皇后传下了懿旨，从明晚起新晋宫嫔开始侍寝，连着三天是庚嫔谢忱音，第四日晋封了从四品婉仪。第二个是沈小仪，但是谢婉仪的恩宠也没落下，沈小仪侍寝半月后晋封了正五品惠嫔，再次之是良媛刘令娴和恬贵人简佩筠，只是还未成气候。旧日妃嫔中端妃、欣贵嫔、丽贵嫔和秦芳仪也还受宠。

莞贵人甄氏“病重”，呆在棠梨宫养病哪也不去。到是陵容眉庄与忱音来往甚多，久了才知道原来惠嫔是个稳重的性子，话也说得来，陵容也独自学了许多，渐渐地也不再谦卑，多了几蓄温和。安选侍的恩宠很是平淡，三两日被想起来一次，侍寝后按着规矩封了正七品的常在。

入宫刚一月，华妃明里暗里的下马威，忱音知道此时安分守己才是正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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