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贰.青玉案（19）

玄凌朗声一笑，向清河王道：“六弟你来迟了，可要罚酒三杯！”

原是玄清来了。

自从甄嬛起舞之时，玄清就已经到了只是殿内。玄清举杯亦笑：“臣弟已吹曲一首为新嫂歌舞助兴，皇兄怎的也要看新嫂们的面不追究臣弟才是。”说着一饮而尽。

宜修面色有一瞬的凝滞，按理说只有皇后才可称之为嫂嫂。

朱韶看向玄清，似是玩味一般的说笑：“王爷说笑了，王爷的嫂嫂是皇后娘娘，与本宫等人何关呢。”

玄清悻悻的点点头，只道：“是是是，肃妃娘娘说的是。”

庭中四王，岐山王玄洵只是碌碌无为之辈；汝南王玄济虽然战功赫赫，可是瞧他的样子绝不是善与之辈，华妃的父亲慕容迥又是在他麾下，倒是要加意留心几分；平阳王玄汾虽然尚未成年，生母亦出身卑微，可是接人待物气度高华，令人不敢小觑，倒是“玄”字一辈诸王中的珠玉。而玄清虽负盛名，也不过是恃才风流，空有一副好皮囊而已。

玄清只见了甄嬛起舞却不知起舞前的一切，只道：“臣弟本是早来的，只是见有人起舞便做了旁人。”

玄凌却略有几分淡淡的：“六弟精于诗词，今日观舞可有所佳作？”

玄清道：“皇兄取笑，臣弟献丑了。”说罢略一凝神，掣一支毛笔在手，宣纸一泼，龙飞凤舞游走起来。片刻挥就，李长亲自接了呈给玄凌。

玄凌看了片刻，浅笑道：“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翩如兰苕翠，宛如游龙举。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苕。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堕珥时流盼，修裾欲朔空。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本以为玄凌念出来是要夸奖，嗤笑声小了许多。朱韶淡淡的瞧着，想起方才茎莘回禀的，目光在甄嬛与清河王之间穿梭，不免多了几分玩味。

只是玄凌却想到那日水绿南薰殿，看向已经面色略微很是羞愧的甄嬛，压着不耐道：“婉仪才冠后宫，何不附作一首相和？”

来不及甄嬛反驳，却听玄清徐徐饮了一口酒看道：“臣弟素闻闺阁之中多诗才，前有卓文君、班婕妤，近有梅妃、鱼玄机，臣弟愿闻婉仪赐教。”

甄嬛盈盈福身，撑着对上了玄凌略有几分凌厉的目光：“汗浥新装画不成，丝催急节舞衣轻。落花绕树疑无影，回雪从风暗有情。”吟罢眼波流转睇一眼玄凌，旋即嫣然微笑道：“嫔妾薄才，拙作怎能入王爷的眼，取笑罢了。”

玄清双眸一亮，目光似轻柔羽毛在甄嬛脸上拂过，嘴角蕴涵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似冬日浮在冰雪上的一缕淡薄阳光：“好一句‘回雪从风暗有情’，皇兄的婉仪不仅心思机敏、闺才卓著，且对皇兄情意温柔，皇兄艳福不浅。”

说罢举杯：“臣弟敬皇兄与婉仪一杯。”一仰头一饮而尽。

朱韶抬首看向玄凌，却见玄凌嘴角凝着一味笑意将自己的酒饮了。甄嬛见此松了口气，玄凌却道：“安选侍晋为贵人，封号恭。”

此话一出，后妃都是惊讶一番。从选侍到贵人，那是从从七品到正六品的跳级晋封，连当年的甄嬛也只是越了一级而已。

甄嬛却知，玄凌这是恼了自己方才的建议。一时连肃妃与恭贵人都是不喜起来，连不为她说话的眉庄也是怨恨了些。

玄凌见陵容一直安安静静的，觉得庄倒也合适，只是一阵呜咽声又是抛之脑后。在众人向陵容道贺之时，果然玄凌循声望去，见华妃愁眉深锁，眸中莹莹含光，大有不胜之态。

华妃一向自矜“后宫第一妃”的身份，不肯在人前示弱分毫。如今泪光莹然，如梨花带雨，春愁暗生，当真是我见犹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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