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壹.清平乐（99）

传进来的姑子正是静白师太。

甄嬛扶着自己的心口，咬着牙：“静白师父，能劳动大驾进宫，想必是挨的板子已经好了，能走动了，口舌也灵活了。”

“阿弥陀佛。云莞夫人赏的一顿板子，教会了贫尼说实话了。”

祺嫔道：“云莞夫人还要叙旧么？”说罢看静白，“师父有什么话赶紧回了，也不耽误师父清修。”

静白向玄凌与皇后行过礼，道：“夫人初来甘露寺时才生产完，加之心绪不佳，总是日夜含悲，也不与寺中其他姑子来往。寺中众尼想着夫人是宫里出来的贵人，又见她素不理睬众人，只得敬而远之。那时宫中常有一位年长的姑姑前来探望，偶尔送些吃用。除此之外只有位姓温的太医隔三差五常来看望娘娘，嘘寒问暖，倒也殷勤。甘露寺是群尼所住之地，太医终究是男子，时日一长，甘露寺中流言不少。贫尼总想着夫人是贵人，虽然出宫修行，想来这太医也是皇上牵挂夫人才托来照看的，且日常也只安排夫人和随身侍女独居一院。谁知后来有几次贫尼经过，见白日里夫人房门有时也掩着，两个侍女守在外头洗衣操持，那太医有几回是笑着出来的，有几回竟红着眼睛。贫尼当时看着深觉不妥，想要劝几句反被夫人和她身边的浣碧姑娘奚落了几回，只得忍了。后来为避言语，云莞夫人称病搬离甘露寺，独自携了侍女住在凌云峰，从此是否还往来，贫尼也不得而知了。”

静白说完，玄凌脸上已隐有怒色，祺嫔将玄凌神色尽收眼底，含笑向静白道：“我还有几处不明白，想细问师父，还请师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静白合十道：“小主尽管问就是。”

“在甘露寺时夫人独住一个院落，并不与你们同住是么？那么也就是说有人什么时候来来往往你们也不清楚了。”

“是。”

“那么凌云峰的住所是怎样一处地方？”

静白与祺嫔对视一眼，很快又垂下眼睑，连眉毛也耷拉了下来，“远离甘露寺，杳无人烟，只有娘娘带了侍女同住。”

“哦——”祺嫔拉长了语调，“如师父所说，那是一处比甘露寺更得天独厚的所在了。”她停一停，环顾四周，“那么师父所说的温太医，此刻可在殿中？”

静白念了一句佛，指着温实初道：“便是眼前这一位了。”

祺嫔逼近一步，“师父不会认错人吧？”

静白摇头道：“甘露寺少有男子来往，温太医频频出入，贫尼也撞见过几回，断不会认错。”

祺嫔望着玄凌道：“臣妾请问皇上一句，温太医频频探访甘露寺是否皇上授意？若是皇上授意，那么此事倒也情有可原了。”

玄凌却看向甄嬛，一字一句道：“朕，从未让温实初去看你。”

祺嫔拍一拍手，眉梢眼角皆是得意，“事情已经清楚得很了。温实初与甄氏自幼青梅竹马，若非甄氏得选进宫，恐怕现在早是温夫人了。入宫之后温实初处处留意照拂，二人眉目传情，情根深种。待到甄氏出宫，幽居甘露寺时，温实初私下探访，二人旧情复燃，暗通款曲，甄氏再设计搬去凌云峰独居，私相往来，如做了夫妻一般，多少快huo。以至甄氏回宫后，二人在大内也罔顾人伦，暗中苟且。”

“小主这样好本事怎不写戏文去，爱编排谁都无妨。夫人是否有罪还未可知，即便有罪也是有人蓄意诬陷。怎么小主倒认定了云莞夫人一定与人私通一般，一口一个‘甄氏’起来！”浣碧忍不住气性道。

自从崔槿汐和李长被杖毙，甄嬛身边只有浣碧一人得力。

祺嫔冷冷扫她两眼，“贱人身边的贱婢，甄氏若真有罪，你便是第一个为虎作伥的，岂能容得下你！”

浣碧到底还年轻，竟不知什么话说回去。

玄凌看向意禾：“禾儿先坐吧。”随即谁也不看，盯着地面道：“云莞夫人自回宫，宫里就有很多传言。今日既然如此，那就一并解决吧。”

余容娘子却道：“云莞夫人是有孕回宫，既在外头有孕的，皇上不便时时去看望夫人，按静白师傅所说倒是温太医来往频繁。那么云莞夫人这胎……”

小主言下之意是以为娘娘的皇子与帝姬并非帝裔？事关社稷，小主怎可胡乱揣测！”温实初撩衣跪下，眼中有急溃的光芒，“皇上万万不可听信小主揣测。”

祺嫔抢在温实初身前道：“云莞夫人宫外得子而回本就叫人有疑虑，余容娘子这话倒也不是凭空揣测，当时跟在夫人身边的只有槿汐和浣碧两个，如今只剩下浣碧，依臣妾之见，严刑拷问之下必有收获。”

甄嬛未出月子，只觉得现在一口血凝在喉咙里，虚弱无力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大胆！重刑之下必多冤狱，岂有滥用重刑以得证供的。祺嫔的心肠不像是宫里养尊处优的小主，倒大有周兴、来俊臣这帮酷吏之风了。”

甄嬛的话反而增加了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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