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只有你们几个?蚁垤呢?”
达罗掸掸手上的雪茄,烟气飘到身后的朱红和琲琉琥脸上。
“我们反应过来他就又不见了…”
罗沙不敢看他父亲炉灰一般颜色的脸,只是低着头嗫嚅着,一样畏畏缩缩的还有灰头土脸的能小队与同组的三个陌生受试者。
“这不怪他,那孩子从小不让人省心。”
“我管教我儿子你少插嘴。”
芽蝽讪讪地往后退了一步,还要说什么,却瞥见蚁垤正从森林边缘下来,还背着个一人高的苫布包。
“丰收啦!”
其他人循声望去,看见蚁垤一边欢呼着一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近处,轻轻地把包裹展开放在地上。
年轻些的女忍者们顿时显出难色。
十几个蜂窝一个个叠着,安静地躺在墨绿色的苫布上。
“你这是…?”
“刚火燎得蜜蜂全飞走了,这不便宜我了嘛。”
蚁垤兴致勃勃地说着,一边挥刀破开一个蜂巢,白胖的幼虫在流出的蜜浆里挣扎得起劲。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女孩子们有些发绿的脸色以及罗沙充满怨恨的眼神,只是很快地把蜂蜜罐子装满。
“蜂蜜,蜂子和蜂蛹,蛋白质比牛肉高好多倍!”
蚁垤眉飞色舞地讲着,直到屁股上狠狠地挨了一脚。
村子周围刮起了沙漠风,防风组像往常一样尽自己的责任。
但即便对忍者来说,靠人力完全遏止沙暴也是痴人说梦,街上的人只是快步往回赶。
饶是这天候,却有一群人从村子西南角的各个街巷钻出来,缓慢而有序地往一个方向涌。
他们在接近砂隐中心的一所会堂停下来,然后鱼贯而入。
这群人有老有少,大多是男子。有些身着华丽的大氅,有些是裁剪得体的袍子,更多的只穿着仅供蔽体的粗布罩衣,他们和站在门口的老者贴面致意后便各自去寻找座位。
琵琶丸进去得稍迟,他站在逐渐变得拥挤的会堂里犹豫了一下,还是一瘸一拐地往穿得破烂的那一群走过去。
先坐在坐席上的人注意到他席地而坐甚是艰难,有要招呼他的,却那老者被拦住了。
琵琶丸落座十几分钟后,所有人终于坐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方才的老者在正中央宝座一坐正,所有部众目光全转到他的身上。
“最近收成不好啊…”
老者环视一圈面色阴沉的族众,目光最终停在了门口的角落。
坐在那里的几个人不自主地向后缩了缩。
“你们怕什么,是做了亏心事吗?”
那老者摸摸自己泛着油光的头顶,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坐在另一侧角落里的一老一少把头埋得更低了。
“嗯…看起来该听的人是听进去了,把头抬起来吧。”
那一老一少不敢不从,把兜帽取下来,那少年人约比蚁垤年长一些,眉眼和身旁的老人颇为相似,想来是父子俩。
“土居,你这个月还没上税吧?”
“大、大阿塔…实在是…收成不好…”
年长者显得慌乱,语无伦次地回应着问话,那少年尤其紧张地盯着他的父亲。
“我问你的是有没有给部落交税钱,”被称作大阿塔的呷一口茶“另外,你们是不是私自打井了?”
“这…”土居一下被噎得无话,他其实还不到五十岁,但面容竟显得和大阿塔一样苍老了。
大阿塔一直微笑着,但下面围坐的部众一个个噤若寒蝉。
这年头没点藏私日子会很难过,但在氏族会议上被提出来是另一码事,隔两三年就会有人受不了“八分”的而自尽的。
“我知道你们家情况不太好,但要是大家都不为部落出力就都活不下去了。”
大阿塔瞟了一眼那年轻人。
“交不起税,你们不是还有人嘛。”
大阿塔说得轻描淡写,几个穿着黑色长袍的高个汉子就往那父子俩围过去。
那年轻人还不知所措,倒是当父亲的先反应过来,土居几乎是连跪带爬地往中间的宝座挪过去。
“大阿塔饶命啊!我们家就一棵独苗,他娘还生病,没了他就真活不了啦…”
最近的黑袍一脚就把他踢翻,可他还是挣扎着往前爬,少年人想要去帮他的父亲,却也被死死地压制着。
“大长老,算了吧。”
大阿塔显得有些意外,瞥了一眼从部众中间站起来的琵琶丸,挥挥手示意黑袍把那父子俩暂且放下。
“不该你说话的时候最好安静些,你也是有家室的人。”
大阿塔盯着茶杯里自己的倒影,稍微摇晃一下,倒影便摇动起来。
“更何况,他们欠的是钱,你欠我家幺儿一条命呢。”
琵琶丸触电般抖了一下,险些不支倒下去,好不容易才稳住他那条瘸腿。
大阿塔也并不看他,一言不发只是饮茶。
良久,他向左手的女人使了个眼色。
“这次饶了他们家,只是你要替他们补缴所有积欠,缴不上来的话,你们家一样受罚。”
琵琶丸被女人指着,似要发作而满眼尽是悲哀,他稍稍低下了头颅。
“我明白了。”
自家的情况,他最清楚。
妻子身体不好,女儿又小,虽然二小子时不时能弄来不少钱,但来路不明的钱太危险了。
杂货铺子只是维持一家人勉强小康,哪里有钱来替人交年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