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那个疯子

　　深夜，见陈章睡熟了，我悄悄拉开窗帘，跪在床上往下看。

　　远处霓虹闪烁，车辆川流不息，不时有外卖小哥火箭般从楼下经过，看来在这座孤独城市，有无数的人和我一样难眠。

　　“爸，妈，你们还记得有我这个人存在吗。”

　　陈章翻了个身，我吓了一跳，见她没有醒来的趋势，我才抬起手。

　　倔强地擦了眼泪，继续看着窗外。

　　“我会活得好好的，没有你们也会好好的。”我在心里说。

　　我钻回被窝，陈章的手臂伸了过来，紧紧抱住我的后背。

　　我有些抗拒她的碰触，可是她的体温太诱人，我慢慢放松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太阳光很是刺眼，陈章大力推开门，制造的噪音十分恐怖，“林真心！你还算个打工的吗？”

　　她把热气腾腾的包子和一杯奶茶砸到床头柜上，没好气地催我道，“快起床！干活！”

　　“好。”我很顺从地穿衣洗漱，快速吃了早点，洗洗手就跟着她出去了。

　　“还有三天才能拿到健康证，可是你也不能吃干饭，去，打扫卫生！”

　　陈章把扫帚和拖把扔给我，自己打着哈欠就去开门了。

　　打扫卫生真的是很轻松的活儿了，想起昨晚的拥抱，我竟有些感激这个初相遇就对我这么好的女人了。

　　打扫完卫生，我去仓库清点东西，我正拿着本子一个个比对呢，吴岭南推门进来了。

　　他今天穿得还算整洁，Nike的火红色篮球衣，aj的红白篮球鞋，怀中抱着个篮球，看起来还挺像回事。

　　“喂！你扫完了吧。”

　　“干嘛。”我抬头，没好气地说。

　　“我今天打比赛，没人给我捧场。”他揉了揉鼻子，有些不自然地说。

　　“不去。”

　　“我是老板！我的话你都不听？”他愣了。

　　“不听。”

　　“喂……”他急了，跑过来，“你别害怕陈立早那个女魔头，这儿我是老大。”

　　“不是那个的事。”我说，“我需要钱吃饭。”

　　“我给你！”他掏出手机就要转账。我伸出手按住他的手，笑了，“不急这一会儿，我们去哪儿。”

　　这孩子还挺有钱，二十多公里都敢打车，看着那刷刷上涨的公里数我都肉疼。

　　“干嘛一副败家子的表情看着我，你这一身也不便宜啊。”吴岭南说，上下打量着我，“你为什么不去继承你家里的事，或者让你爸给你找个工作啥的。”

　　“他们死了。”我冷冷道。

　　“对不起。”

　　没想到这孩子出乎意料地讲礼貌，我忍不住扭头看他。

　　他握着拳头，嘴唇苍白，眼角红得让人心碎。

　　这孩子有些过于善良了，我心里有些内疚，把手轻轻搭在他肩膀，“我没事。”

　　“我妈也没了，在我12岁的时候。”

　　我默默地看着他。

　　“今年我爸娶了后妈，只比我大3岁，这个家彻底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还好啦，你至少还有个家。”

　　吴岭南突然扑过来抱住我，像只大狗一样在我身上蹭来蹭去的，“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啊！”

　　“喂！”我黑着脸，把他的脑袋往外推，便宜不是这么占的，这死小鬼。

　　眼睛往车窗外一瞄，又看见昨天那两个熟悉的身影，我蓦然一惊。

　　“……停下！”

　　司机慢慢减慢车速。

　　“怎么了？”吴岭南奇怪地看着我。

　　“没事……走吧。”我觉得自己也被传染了，不过才分开两个星期，怎么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想起刚才，徐笑亲热地揽住高胜男，我很确定那就是她，他们已经到了那种程度了吗？高胜男不是嫌她是个麻烦吗，怎么会……

　　“真心，做我女朋友吧，我这么帅，带出去很有面儿的。”小孩儿说。

　　“……”

　　“真心，我还没谈过恋爱，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小孩儿又说。

　　“……”

　　“真心……”小孩儿还说。

　　“终于到了！”我心里长舒一口气，没想到吴岭南又凑过来，不见外地替我解安全带。

　　我强忍住揍他的冲动。

　　他又牵住我的手，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小鬼，松开。”

　　“不行！我还要和人家炫耀呢！”吴岭南得意地扬起下巴，仿佛吃定我不会拒绝。

　　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一个人。

他和上次的打扮完全不是一个风格，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我的心砰砰砰激烈地跳了起来，我猛然把手抽了出来。

　　“真心——”小孩噘着嘴朝我撒娇。

　　“不想我死就别那样做！”我低声，“从现在开始，我是你姐，你是我弟弟。”

　　“为什……”

　　那个疯子已经看见了我们，他朝我们走过来，我假装淡定地对他招手。

　　“晴天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