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另一面

莫流苏从房间里出来，身上酸痛的厉害。

那人也不知是许久未见她想念的紧，还是昨日自己的行为着实让他醋劲大发，一整晚几乎都没怎么给她休息的机会。

她打了个哈欠，扶着扶手看向楼下沙发上的人。

是那个好看的少校。

略略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她慵懒地走下楼去，拖鞋踩在楼梯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沙发上的人扭过头，看向她，只一眼便呆在了原处。

她脸上已经没了浓艳的妆，清秀干净的脸上，因为疲惫而少了些许血色，那懒懒的样子，不似昨日的狐媚，倒更像是一只猫。

视线再往下瞥向她有些大开的衣领，田柾国的眼睛陡然像被烫到，有些手足无措站起身：

田柾国玫，玫瑰小姐。

莫流苏嗯。

莫流苏淡淡地应了句：

莫流苏上将呢？

田柾国我哥有公务要忙，让我送玫瑰小姐回去。

说话间莫流苏已经走到他身前，她抬头看了看这个比自己要高出许多的男人，突然坏心大起，伸出手指在他胸前轻轻点了两下：

莫流苏你哥把你这嫩小子交给我，就不怕我吃了你吗？

话语间轻浮挑逗，田柾国却已经回答不了她的问话，那两下轻微的碰触，让他整个身子都变得僵硬，脑袋里面嗡嗡的，便连莫流苏说了什么都听不到了。

看他这副样子，莫流苏的玩心更重，手指顺着胸膛慢慢下滑，一直滑到了腰带之处。

她的手指在牛皮腰带上一下一下点着：

莫流苏小子，还没碰过女人吧？要不要姐姐帮你尝尝鲜？

田柾国不，不用……

田柾国猛然回过神来，红着脸慌忙后退：

田柾国你，你是我嫂子……

莫流苏嫂子？

莫流苏好似听到了一个笑话，笑得花枝乱颤：

莫流苏我可不是你嫂子，我只是你哥包的一个妓女。

莫流苏妓女你知道是什么吗？就是谁有钱有权就可以随便睡。

脚下的拖鞋又往前迈了几步，直到与田柾国近在咫尺，她轻轻踮脚，凑近他的耳畔：

莫流苏妓女就是，你哥可以睡，你也可以睡。

淡淡的香味自女人身上传出，带着一抹魅惑钻入了田柾国的呼吸，原本缓和下来的心跳，又开始陡然加剧，咚咚咚地好似要从胸膛之中跳出。

那话语之中，满含引诱，你哥可以睡，你也可以睡。

可是，他心中的玫瑰不该是这个样子，他心中的妲己也不该是这个样子。

静时如空谷幽兰，动时又如山间清泉。

这是他自小对于女子的幻想。

没有浓妆艳抹，没有顾盼生辉，便是那亡商的妲己，他也坚信她的不得已。

昨日见到莫流苏时，他真的心动了。

他以为这就是妲己，是他梦回时自书中出来的女子，他以为她的妩媚逢迎全是生活所迫，他以为她也喜爱安稳干净……

可是，他以为的终究只是他以为的。

有的人天生就喜欢在红尘中放浪。

有的人偏偏就不渴望救赎。

她口中说出的话，除了勾引，还是勾引。

她脸上的笑，摆明了已经习惯了现在的姿态。

她叫自己妓女，那习以为常的样子，好似对这种生活甘之如饴。

田柾国我送你回去。

田柾国又往后退了一步，直到退无可退。

他眼中是淡淡的不忍和失望。

莫流苏歪歪头，是她看错了吗？

从一个官家弟子眼中，看到了情 欲之外的东西？

她缓缓收了笑，捂着嘴又打了个哈欠：

莫流苏你不睡，我可要再去睡会了，愿意等，你就在这等着，不愿意等，我就睡醒后自己回去。

田柾国那我等你。

便是失望，他也没有放弃唯一可以与她独处的机会。

莫流苏那你就等着吧，我可是得睡很久的。

莫流苏转身往楼上走去：

莫流苏别忘了让人给我准备饭菜，我饿肚子可是会不开心的。

………………………………

莫流苏真的睡了许久，一觉睡到了半下午。

她再下楼时，已经换好了衣服。

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有些兴致恹恹：

莫流苏不吃了，你陪我出去吃。

田柾国好。

田柾国忙起身帮她取下挂在衣架上的风衣：

田柾国玫瑰小姐想吃什么？

莫流苏别小姐前小姐后的叫了，我又不是什么大家千金，不过是上将的一个玩物罢了，当不起小姐的称呼。

田柾国好，那我叫你玫瑰。

看着殷勤为自己开门的男人，莫流苏轻笑：

莫流苏随你怎么叫。

田柾国本以为像这种为了钱，身子都可以不要了的女人，若是有人请吃饭，定是要挑全平城最豪华的馆子，却不想，她只是在路边随便找了一家面摊。

莫流苏这家的面很好吃。

看着田柾国迟迟没有坐下，莫流苏自顾朝着老板吆喝：

莫流苏两碗炸酱面，要多放卤子。

俨然便是常客的姿态。

她抬起手将干站在一旁的田柾国拽着坐下，从筷笼里挑了双干净的筷子递过去：

莫流苏天冷，吃碗炸酱面最暖和。

这副简简单单的样子，与她身上的打扮孑然不符，与昨日游走于男人之中的妖娆女人更是判若两人。

田柾国一直愣愣地盯着她，好似突然有些看不懂她。

到底哪个才是她真实的样子，是这个在路边捧着面吃得狼吞虎咽的小姑娘，还是那个她口中的妓女？或者都是，或者也都不是。

莫流苏快吃啊，看我干嘛？面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田柾国这才收了视线，看向碗里的面。

从出生他就过着少爷一般的生活，父亲是县长，从不会让他吃这种街边摊的东西。

他的记忆里，但凡吃饭，不是在家，就是在外面的馆子。

小时候也曾馋的忍不住，央求大哥帮他去买路边的甜糕，结果甜糕没吃成，大哥还被打了一顿，从那时候开始，他便对这种摊食望而却步了。

莫流苏见他仍旧没吃，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莫流苏嫌我脏不？

田柾国被问的一愣，忙答：

田柾国不嫌。

莫流苏笑笑，直接用自己的筷子帮他挑了挑面，端着碗，夹起一缕给他送到嘴边：

莫流苏来，尝尝，没你想的那么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