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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来了

狸花

他裹罅在尘鞅徂川中做个怯懦胆小的影子在无数个被昏黄飞蛾扑火的灯火阑珊下踩在我的身旁也不愿意倚在我耳边说声其实你也可以靠靠我的肩膀。

景江有时候我可真烦你,只会说狼来了的大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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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淮生“许厌?”

烜城又下雨了。今年的夏天比往常任淮生度过的所有夏天都要让人郁闷烦躁得多。淅淅沥沥的雨点爬在任淮生房间那扇窗前叽里咕噜地唱着歌,一首只重复着枯燥无味的拍打声的无厘头乐曲。

任淮生半夜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好几圈就是不肯闭上眼睛安分睡觉。少年细嫩薄弱的眼底肌肤附上了一层裹着鸡蛋膜似的若隐若现的乌青。

正当他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发什么愣的时候,搁在枕头旁边充电的手机突然叮咚响了一声。任淮生不紧不慢地拿起手机,查看是谁在这个让人郁闷的雨夜里无聊到给他发信息。

:‘帮我开一下门。’

任淮生鬼鬼祟祟地一路从房间走到了玄关,把门打开以后就看到了站在门外已然浇成了落汤鸡的许厌。许厌抬头看着他的时候面无表情一如往常那般没什么异常,但嘴角挂着的醒目惹眼的伤让任淮生不可抑制地蹙起了眉头。

任淮生“你爸又打你了?”

许厌下意识抽了几声鼻涕,被雨淋湿后本就及肩的短发也变得湿答答地贴在她那张白净瘦削的小脸儿上。显得她看着比平时要更病弱狼狈。她抬起了眼睛,难得装了与以往不同的委屈难过。

她眼眶红红的,像只急疯了的兔子,却也像条无家可归的小狗。

许厌“你先让我进去成吗,我快,快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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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淮生虽然躺在床上装作一副玩手机满不在乎的模样实际上左胸底下的那颗小东西早就跑到浴室门口靠在门上一蹦一跳地细细听着浴室里水声在少女曼妙软玉与僵硬地面上响彻厚重的碰撞声一惊一乍拽得任淮生脑袋疼。

水声停了不大会儿以后浴室门就打开了。踩着氤氲蒸汽出来的是沐浴过后清爽安适的许厌。许厌身上还穿着睡衣,当然,是她的,内衣裤也是她的。因为她之前也有几次来过任淮生这儿,但任淮生也不好让许厌穿自己的睡衣甚至是内衣裤,索性就让许厌自己带一件过来。

说实话任淮生还是没想到的,许厌竟然真的能在下一次出现在他家门口的时候不仅带着浑身新添的淤青手里还抱着一件衣服和内衣裤。

任淮生“不是,你,你拿来你让我看你不害臊吗。”

他记得许厌眼睛依旧是平常那般死气沉沉如阴间阴魂。好像是完全没把任淮生的话听进去。

许厌“又不是裸给你看,你害臊什么。”

从那以后他每次都得在许厌走以后把许厌留在这儿的那套给洗干净放好。睡衣还好,是中性的黑T配宽松的中短睡裤,能直接扔进洗衣机一块儿洗。

至于内衣裤…

任淮生真的挺无语的,说点不正经的,好歹他也是个男的,再说他和许厌既不能称兄道妹也不是青梅竹马。

好在许厌也不是个性冷淡把男女之事当成屁看的傻子,她每次都会早早起床洗好过后和任淮生在隐蔽的地方藏好。光明正大地在任淮生家吃早餐,反正任淮生父母上班上的早,吃完早餐后他们就一起上学。

许厌光着脚走到了任淮生搁放日常用品的柜子边,熟练地数准格子后拉开拿出了缠作一团的吹风机。

任淮生等许厌找吹风机的这会儿就放下了手机看着许厌的一举一动。注意到许厌又光着脚以后无奈叹了声气,下床把藏在床底那双专门买给许厌的毛绒拖鞋拿到许厌跟前。

任淮生“女孩子脚不能凉的傻。”

许厌低头看了一眼摆在脚边的毛绒拖鞋,又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她面前一头乌黑顺毛的任淮生,移开视线穿上了拖鞋。

许厌把吹风机插好后刚要抬手吹头发,却因为肩窝那儿只是轻微一个抬臂的动作就钻心的痛感而适可而止。

刚才洗澡倒是没多不方便,因为她本来就适应低头洗头发。可这下真是要命了。她甚至都能回忆起酒瓶握在那双粗糙宽厚的大手里粘着汗液砸在红着眼睛的她肩上的场景。只有咬着嘴唇隐忍的痛呼以及父亲嘴里源源不断的咒骂。

任淮生发现了许厌在抬臂时一瞬间的停顿和微乎其微的一声痛息。他喉间滚动,深呼吸过后夺过了许厌手里拿着的吹风机。

任淮生“坐那儿,我帮你吹。”

许厌抬头看了一眼蹙着眉头咬牙隐忍着什么的任淮生,为了避免没必要的问答很听话地就坐在了椅子上没有回避任淮生的好意。

头皮上温热的风感和手指一下下略过头皮再细细按摩的舒适触感让许厌难得放松叹了一声气。好像身上在不久前咬牙忍下的痛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任淮生在帮许厌吹头发的时候,视线一直放在她白皙肩头上突兀的那块还夹杂着佈人血丝的青紫上。只觉得心里一块儿被揪得厉害。

刚才上药的时候就是,虽然需要上药的只有嘴角上因为被扇了巴掌下撕裂开的伤口。但任淮生心知肚明,在单薄衣物下瘦弱骨子上,许厌落下的伤与痛都是他触及不到目击不到的。

任淮生“你妈还没回来…?”

他特意调小了风档,以至于让许厌想逃都逃不掉,想装都不装不了。

许厌“她回来了又能怎样。再说了,不都和你说了她走了。”

对啊,许厌妈妈在两个月前搬家来的那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来过了。

任淮生妈妈在这之前也不是没听说过许厌家里的事,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他们也不好管。能做到的也只是偶尔做了小吃让任淮生给许厌送去一份,在许厌家里没人的时候能让许厌来家里和他们吃一顿饭聊聊天。

任淮生头一次觉得自己从小到大看来慈爱无私的父母亲竟然也会将许厌身上显而易见暴露在空气中的青紫伤痕视而无睹,只会在心里唉声叹气替这个可怜的孩子抱有怜悯无奈的心理。他们让任淮生不要参与许厌家里的事,小心惹祸上身,许厌的爸爸不是什么好茬。

他们说许厌爸爸不是正常人,也不是没日没夜地虐待殴打许厌的败类。许厌爸爸出现在许厌面前有时是安静地窝在沙发里看着电视一声不吭的,有时是看着许厌娇小瘦弱的背影红了眼眶的,有时是举着酒瓶暴怒扭曲的。

可至少对于这个年纪的任淮生来说,不管许厌的家里有着什么解不开系不上的心结,许厌绝对不应该作为那个被夹在中间落得受气包撒气筒身份的女儿。

只不过换个角度思考,他可以做的貌似也就只能是让许厌来他家睡觉,给许厌做一顿饭,帮许厌洗洗衣服,吹吹头发。

他现在还没有能让许厌脱离苦海的能力。他们都还小。任淮生是,许厌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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