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世上再无曲小枫

∥

我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

九云歇息的地方其实很隐蔽，为了掩人耳目，碧瑶特意选在一处水乡。平日里除了船舶运行的声音，还算是十分安静。

而现在如此嘈杂，必然有异。

如今我已入魔，听力也较之前好了不知多少倍，竟能遥遥听见远方的刀剑相见之声。

我蹙了蹙眉，一个转身，隐入九云的房间，替他静静掖好被角。

随后，我随手取下床边的斗篷，胡乱披在身上，而后带好帷帽，冲村口而去。

村口，村民和士兵打得不可开交，可不一会，那弱势的一方迅速败下阵来，被士兵压制住，摁在地上。

我不由叹了口气，为何，乱世之中遭到无妄之灾的总是百姓。

我早已看见领头的那人，那化成灰我也认识的人

顾小五。

小枫“顾小五，放了他们吧。”

我从暗处隐出，走到他的视线之下。

顾小五今日束了发，一身黑衣肃杀，显得十分干练，更显得冷漠至极。

我看着他，像看着一个从来不认识的人。

小枫“百姓的命，也是命。你作为国君，不该不懂。”

顾小五沉默了好久，蓦地冷笑一声。

顾小五“小枫，在外玩够了，就回来。”

这话，明显是没有半分周旋的余地。

换作是以前，我不会听他的话乖乖回去，换作现在，那就更不可能随他回去了。

此处水汽弥漫，是个养伤的绝佳之处，我也不想九云到处奔波，为躲敌人，更换住处。

我早已把我自己看作是九云的一把刃，一把刀，谁来，杀谁。

今日，顾小五找上门，我若换了住处，他还会找到我。

那不如，就此斩草除根……

这样的想法一出，我自己都有些震惊。人一旦冷漠了第一次，就会逐渐冷漠第二次，第三次，或许从我夺去覃川灵灯那天起，我就已经换了一个人。

我心里，只有傅九云一个人。

我太想他，太想他好好活着。

即使……曾经，我把顾小五当成朋友……

顾小五“小枫。跟我回去。”

我明知劝不了他，却还是打算一试。我知道如今的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小枫“顾小五，当初你灭我丹蚩，毁我西洲，这些血海深仇莫非你全都忘记了？”

小枫“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回去？”

小枫“现在，你有你的帝王座，我有我的生活，为何要大动干戈，威胁我回去？”

顾小五“你是我的妻！”

顾小五忽地大喊一声，全身戾气迸发而出，我甚至能看见他微微竖起的头发。

我看着他，一双眼里毫无波澜。

我已懒得与他废话。

小枫我与你之间早已是血海深仇，我杀你，并不过分。

小枫但念在我们曾经是朋友的份上，我便饶你一命，抹去你的记忆便是。

顾小五瞪大了双眼，眼睛里有错愕，有恨，也有无尽的愤怒。

顾小五，你真可笑。

我这样想着，将手一挥，毫不留情的抹去了在场所有人有关我的记忆。

至此以后，世上再无曲小枫。

也无那个曾经是朋友的顾小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