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下雨天

泠璃茉文章出了一个小bug，因此我删了这篇后添加了一点

泠璃茉总体来说其实和之前发的基本一样，所以如果你们看过了以后就不想看可以直接略过

对于过去的记忆，司宾其实已经记不太清了，但当他闭上眼睛，周围好像都安静下来，柔和的灯光变成永不停歇的狂风，呼啸着吹向他，刺骨的寒冷似乎萦绕在他身边，那些人不削、怜悯、冷漠的眼神司宾记得清清楚楚

——以及，把他拉出黑暗的那双手

大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周围的人们皆是撑着伞，低头快步离开，没有人会去在意路旁无家可归的猫猫狗狗，也没有人会去在意被大雨淋湿的小孩子

没有人会理他这个宛如丧家犬的人——这是司宾被抛弃后就知道的道理

可即便是知道，心里还是忍不住希望有一个人能拉住他，能给他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能够笑着对他说这是他的家

司宾闭上眼，裹紧了身子，羸弱的身体让本就难熬的寒夜变得更加艰难，那时的司宾已经记不清被抛弃时的心情了

是震惊？是愤怒？是不解？

司宾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的情况容不得他去思考别的，他所需要想的只是如何能度过这个漫长而又寒冷的夜晚，仅此而已

“妈妈，那个小哥哥为什么要待在那里啊？”

年幼而又无知的话语响在这个本就不大的小巷，司宾依旧是把头埋在双膝里，他知道，这只是那些小孩天真的问题，而那些所谓的家人也只是耐心的跟他们解释，然后带着怜悯的眼神看着他，或者理都不理直接离开，嘴里还会念叨“真是晦气”

“洛德，因为这个小哥哥被抛弃了啊”

看，他说的没错吧

司宾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那个人正用怜悯却又冷漠的目光看着他

“那为什么这个哥哥会被抛弃啊？”

“因为啊，小哥哥的亲人不想要他了”

“既然不想要，那为什么要带小哥哥来世上呢？不会很残忍吗？”

是啊，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个世上，既然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不想要养我……

“或许是因为小哥哥的家里出事了，才迫不得已把他扔下的”

“可是为什么啊？”

“洛德，你要知道人世间有很多的不完美，也有很多不需要理由的事情”

“这些道理你还小，不懂，等你大了就知道了”

“好了，我们该回家了”

看，这些人打算离开了

“那妈妈，这个大哥哥该怎么办呢？”

再后来？司宾也记不清了，他只依稀记得他们似乎在说些什么，然后洛德软糯的好字在这个寂静的地方显得有些突兀

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到停在了司宾的前面，雨也不再滴到司宾的身上了

“大哥哥”

司宾犹豫地抬起头，他很不解，为什么这个人没有离开

“我妈妈说我家没有那么富有，因此不能带你回家，但是，”洛德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然后放在司宾脏兮兮的手心里，温热的手指触碰到冰凉的手，明明不算多热，司宾却觉得他好似被火炉烫到了一般，一瞬间把手缩回去

糖随着司宾收回手的动作掉落在地，洛德看起来似乎有些难过，但他只是把糖一个一个从雨水中捡起来，然后仔细地擦了擦，双手捧着糖递到司宾面前

“我现在没什么吃的，这个糖给你吃”

看着洛德期盼的眼神，司宾有些不适应的动动身子，然后接过洛德手里的糖，洛德绽开一个甜甜的笑容，把雨伞塞进司宾的怀里，随后跑回他妈妈面前，给司宾摆摆手

“大哥哥，那我们下次再来看你！”

等到洛德的身影消失后，司宾才收回视线，看着手里的糖，一点一点攥紧，奇怪，明明是刺骨的晚上，而司宾却觉得很暖和

“洛德……”

司宾慢慢说着这两个字，似乎要把“洛德”两字刻在骨头里，埋在心里

……

十年很快就过去了，司宾也长成了一个大孩子，自那天起，洛德几乎是每天都会来看望他，而洛德的母亲也帮忙联系了一家孤儿院，但很可惜的是洛德的母亲在八年前一次心梗，去世了

房屋内除了司宾以外再没有其他人，阳光透过窗户撒在整间屋子里，微风穿过细密的树叶，吹向远方，蝉鸣声在窗外响个不停

司宾对窗外的一切都浑然不知，只是痴迷地看着手中的书，以至于外面匆忙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门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而司宾也被抄的脱离书海的世界，很是不满的看着气喘吁吁的黑发男子

“司宾！洛德出事了！”

……

接下来的事情，司宾记不清了，但他记得那天洛德满身是血的样子，记得医院手术室冰冷的大门，也记得医生的那句“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他终究是留不住任何人，幼时的父母，高中时的洛德母亲，如今的洛德

大概，上天就是喜欢跟他开玩笑吧，失去的永远比得到的要多

但，一束光出现在他面前，刺眼的光芒似乎要把周围的一切都遮住，司宾眯起眼睛，想努力看清面前的东西是什么

就像是破茧成蝶一般，一个人把那束光撕开，从里面出来，而在同时，光也一起消失了

“真是麻烦”

他记得当时那个男人是这么说的

“你就是司宾吧，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黎，”那个男人停顿了一下，看向身后的手术室“或许你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但在此之前我先说一句我很抱歉，因为我导致洛德死亡”

脑子好像被原子弹炸了一般，司宾有些转不过弯，什么叫因为他的原因导致洛德死亡？什么叫他很抱歉？

司宾感觉多年没有出现过的愤怒在这一刻回到了他的身上，他二话不说一下子揪住黎的衣领

“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解释清楚！”

“很抱歉，以我现在的能力并没有时间解释清楚，但我可以让你做个选择，是继续活着还是用自己的性命换取洛德……”

不等男子说完，司宾插话了“只要能让他活过来，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的”

黎深深的叹了口气“没想到我还能见到像你这种干脆的人，既然这样，那跟我走吧”“我们要去哪？”“去梦境的世界”

再往后的事情，司宾已经不想回忆了，但那些痛苦的回忆都比不上看到洛德活过来时的喜悦

原本洛德活过来了，司宾就要死了，而黎却说不用了，因为是他的责任

司宾记得在那天之后，黎每天都会消失一段时间，有时候是半个小时，有时候是两个小时，甚至一天都没有回来，当他们追问的时候，黎也只是笑笑说没什么事情

而从一天开始，黎每天不再消失了，但他好像很紧张，每天都在寻找回到现实的办法，有一年他真的出去了，但等他回来的时候，他却好似整个人被雷劈了，那是司宾第一次在黎的脸上见到失落与懊悔

他和洛德都没有去过问黎的事情，直到后来才知道，黎变成这样是因为一个孩子——一个叫洛小熠的孩子

再后来就到了修爵岛，司宾见到了洛小熠，他也知道了黎那天回来为什么会失落了

那是因为啊，黎再也见不到这个男孩了，而且因为他的过失，导致了另一名孩子从小便被病魔缠身，黎很愧疚，但却不知如何处理

“嗤，真是好笑”

“司宾，你……想走吗？”

“不，我还是陪陪你这个冒失的家伙吧，以免你真的没人收尸”

“哈哈，不过你这样不怕洛德记恨吗？”

“怕啊，但当初是他先离开我，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不过你之前不小心把洛德杀死我还没还你呢”

“还真是记仇啊”

“我要是记仇早在之前就报复了好吗？”

“算了，不说了，你后悔吗司宾”

“后悔当初答应我，后悔没在那时候杀了我，后悔刚刚没走”

“当然不，相反，我还要感谢你，感谢啊，你给了我和洛德新生，不然啊，我们早在几百年前就死了”

“希望下次你可别那么冒失了”

“我也想啊，但奈何实力不允许”

周围的物体都在一点点消散，而最中间的两人似乎没有察觉

他们幻化出的蓝天画等人早已在梦境崩塌的时候消失了，因此在这里的活人只有他们两个了

“希望下次还能遇见你们啊……”

“会的，相信我”

终于，最后的一点也消散了，司宾和黎堕入无尽的黑暗中，最终成为了他们的一员，再也没有自由了

……

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看着他长大，也没能在死之前再看一眼外面的阳光——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