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十五】

如懿将这些话带给弘历时，此时的他们都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中年人了。

金玉妍的薨逝，被追封了淑嘉皇贵妃。弘历手中的茶盏早就跌落地上，龙靴的脚旁还有湿漉漉的茶叶。

直至永珩被记在婉嫔膝下的第六年，被封了贝勒。六岁的黄口小儿就已经是贝勒，这是他的愧疚吧。

记得他刚登基那一年，还是雍正十三年时。那时候，如懿被慈宁宫为难的时候，是岑糸走了一趟。

说起这事，福伽最清楚不过了。虽然丧仪未过，可是天边夕阳大好：“福姑姑。”

“哎哟，姑娘这般客气折煞我这个老婆子呢。”福伽也是宫中的人精，哪里真的敢受御前的人的全礼。

岑糸也不推诿，接下了她的面子：“皇上命我来的，先帝丧仪未过皇上担心娘娘，命奴才带了吃食来。娘娘大悲是重情，只是皇上实在担心娘娘身子。”

福伽了然，将东西接下：“多谢皇上的一片孝心，我定转告娘娘的，有劳姑娘这一遭了。”

“不劳不劳，皇上还有一句话：望福姑姑照顾好额娘。”

“哎哟，”福伽忙扶膝：“奴婢领旨，可见皇上一片孝心了。”

“如此，我就回去了，不叨扰姑姑了。”

说罢，看着岑糸看着一个小太监离开。手中的红漆食盒，福伽似是感慨一般又看向了岑糸与李玉离开的身影：“真不愧御前的，这张嘴呀这规矩呀丝毫不差！”

那时福伽回禀太后的时候，主仆曾琢磨岑糸会不会是后宫嫔妃一位，又会是个什么命运呢。

多年后乾隆再次木兰秋狝，弥留之际的如懿走到宫中的高处望着红墙，回忆起了过往。

慧贤皇贵妃高晞月、孝贤皇后富察琅嬅、纯惠皇贵妃苏绿筠、淑嘉皇贵妃金玉妍、舒妃意欢、魏嬿婉、凌云彻...璟兕、永璟...

记忆中那个佺妃是个什么样的来着？

好像永远是最安静的那个，不与旁人过多来往，即便一起聚着也很少主动说话。

可惜了，那样恬静的女子入了后宫被人利用，失了孩子。

如懿掩下眼帘，当年金玉妍的话她还有一半没有实说。这个秘密，大概会随着她消失了。

./视觉转换金玉妍

金玉妍说了一堆是如何陷害的佺澂贵妃，身子早就病入膏肓，喘了一大口气摊在榻上。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哪里还见以往的精致娇艳，她的唇早就干裂的几道口子此时笑的露出牙齿：“你知道，五阿哥是怎么没的么？”

不等如懿说话，玉妍挥挥手躺了回去：“哎，那孩子是个贪玩的，就是身子吧困住了他。”

说罢，瞧瞧如懿的神色：“我知道，你想说是我害的他虚弱不堪。可是啊，为了我们母子我必须忍心。”

她的牙齿宛如森森白骨露出，殿内本就昏暗，如懿听了只觉得身心发麻。

“因为那日我故意巧合碰见了永珘，我手里拿着一只竹蜻蜓，告诉他那是我给永珹准备的。”

“他身子不好，佺澂贵妃总是控制他玩耍，小孩子懂什么自然羡慕不已了。”

“我就把那只竹蜻蜓给了他。”

“不出我所料，没多久他就没了。”

......

如懿离开后，殿内又是死一般的沉寂。金玉妍躺在榻上，全然不像方才笑的诡异，此时她安静得劲就是提线木偶一般，毫无感觉一般留下了清泪：“对不起...”

是对谁说呢？

离开的乌拉那拉氏？

还是那些被她害的已经离世的人？

金玉妍合上眼睛，斗了一辈子争了一辈子，落得了跟别人一样的下场，不，比不得旁人的下场。

瞧，都这么可怜，谁也比不过谁。

./第二卷《如懿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