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寻常事

那是好几十年前的事儿，可就算到了今天，她还是很能清晰的记起小叔忍着痛意朝她笑的模样。

陈玉楼被元墓中突然苏醒的尸体攻击，中了尸毒，神志不清拿着刀就捅进了宋昊阳的心脏……

阿桑小叔！！！

推开陈玉楼，宋云商跪在摔倒的小叔旁边不知所措，就像犯错的小孩，泪水止不住的落下。

她现在就剩这么一个亲人。

陈玉楼目光呆滞，双眼布满血丝，握着匕首又朝宋云商走了过去，万幸的是，鹧鸪哨及时赶到，将他击昏。

阿桑小叔……你不会有事儿的，不会有事的。

宋昊阳觉得生死本就是寻常事，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的寻常事这么快就来了。

宋昊阳小丫头，说过要陪你一辈子的……咳咳，但好像要食言了……

宋昊阳脸色苍白与胸口的那一抹红形成巨大的反差，看着这个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小丫头哭的跟个泪人一样，心里就不太好受。

宋昊阳别哭了……看你哭我就更难受了。

宋云商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

阿桑你难道还要我笑着送你走吗？

宋昊阳笑笑，他这个侄女什么都好，就是嘴损。

宋昊阳那也不错……

宋云商强挤出笑容，但宋昊阳怎么看怎么怪异……还是算了，强扭的瓜不甜，强挤笑容的不好看。

阿桑宋昊阳，你能不能不要死啊……？

他也不想死，他也想再看小丫头几年，然后看着她嫁人生子，但……宋昊阳苦涩的笑笑，眼前越来越模糊……

宋云商紧紧抓住他的手，她害怕，害怕只剩下她……

宋昊阳小丫头……

宋昊阳你别怪金堂，他、他只是——

宋昊阳死了……尸体带不出瓶山，宋云商只好将他安放在一具棺椁之中，用匕首刻了一个木牌子，小叔宋昊阳，笨蛋一个。侄女宋云桑立。

陈玉楼醒来后，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混账事儿，他杀了昊阳……杀了宋昊阳……那可是自己好兄弟，是阿桑的小叔！

……

从那，宋云商就开始躲着他，直到瓶山的事儿就此了结，这一行，损失惨重，昆仑、老洋人、花灵、罗老歪、花玛拐、宋昊阳……还有一众的卸岭弟兄。

不过人活着，还是要为活着的高兴，晚宴上，高兴的不高兴的都大口大口灌着酒，宋云商也是，红姑娘劝都劝不住。

阿桑别管我！

灌完最后一口，她把酒坛子摔了，很响。

陈玉楼知道她心里不好受，眼睛也跟着红了，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

宋云商吃醉了酒，站都站不稳了，手里还提着一把匕首，摇摇晃晃走向陈玉楼。

就在红姑娘要拦住她的时候，陈玉楼挥手让她不要管，就算她要杀了自己，也是应该的。

宋云商走到他面前，眼睛都哭肿了，左手按住他的肩膀，声音有些沙哑。

阿桑陈玉楼，你杀了我小叔……我恨死你了。

喝的有点大，宋云商觉得眼前的陈玉楼在不停的晃了晃去。

阿桑别动！

阿桑再动我就真杀了你，给小叔报、报仇！

陈玉楼抬眼看向她，眼神中是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陈玉楼我这条命，你若想取，那便给你。

宋云商右手一抬，扬起匕首，刀尖指着他心口的位置。

阿桑你、你说的。

可就在下落时，却被她扔了。宋云商坐在他的腿上，双手捧着他的脸，亲了上去。

姑娘软软的唇落在陈玉楼的嘴边，他愣住了……

阿桑陈、陈玉楼，我不怪你，可我也不能原谅你……

姑娘絮絮叨叨说了好长一段话，渐渐的耳边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她睡着了。

陈玉楼将宋云商抱回房间，一向骄傲的他在此时竟不知该如何自处。

陈玉楼阿桑，对不起……

次日天还未亮，宋云商便离开了，她以为谁都不知道，却不想只要她肯回一回头，就能看到陈玉楼。

可她不敢，她怕一旦回头了，自己便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