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门前迟行迹

舒老爷看着两个凑在一起写作业的孩子，对来接顾熠的顾妈妈说：“就是亲兄妹都有磕碰打架的时候，这俩孩子硬是没红过脸，这两孩子有缘啊。”缘天注定，分事在人为，缘为先，无缘怎么会有分。

顾妈妈笑笑：顾熠的性子只是外表看着温和，有时候脾气上来气性可大了。可就是对这个妹妹，总是主动让步，好吃的好玩的都先想着给妹妹。“是元元脾气好，愿意让着哥哥，小小人儿很软乎。”到底是舒家老两口带大的孩子，温和有礼秉性也好，她喜欢得紧。

顾熠小升初考了全区第一，去了市里最好的初中，离家有点远。初中的课业开始紧张，顾熠还有竞赛班要上，考虑到每天折返时间紧张，顾爸顾妈带着顾熠搬到中学旁的房子。顾熠不在，每天给舒元开车门的只有司机，从司机手上接过重重的书包时，舒元突然觉得难过。小小的年纪，不懂怎么面对分别，难过便是难过也不会隐藏，思念也会直接表达。

顾熠如约定好了的，每天晚上给舒元打个电话，他依然关心妹妹今天开不开心，有没有人欺负妹妹，妹妹有没有好好吃饭。是的，舒元挑食，每每把不喜欢吃的食物挑出来放到顾熠的碗里，在顾熠要夹回给她时用手紧紧盖住碗口：“不吃就是不吃。”

顾熠搬走前跟舒元约定好，每周末都会回来看妹妹，可是渐渐的，变成两周，变成一个月。上了初中的顾熠很忙，周末有写不完的作业，上不完的兴趣班培训班，还要挤出时间和一群哥们在DOTA里厮杀。年岁由小变大的小小少年，有了烦恼有了新朋友，四周依然阳光照可小尾巴慢慢被忽略。

哥哥越来越忙，舒元的难过像充气的气球一样，慢慢膨胀。还没膨胀到爆便被老师戳破，写不完的奥数题，背不完的英语演讲稿和小范文，还有围棋课。。。尤其是围棋课，没有顾熠哥哥在，舒元总是赢总是执黑，有时候看着指尖的黑子，她会出神想到顾熠，她其实更喜欢执白。

舒元其实没有太多时间感伤说好的每天电话变成两天一次，三天一次，一周一次。说好的寒暑假一起玩，顾熠有参加不完的游学和夏（冬）令营，舒元有安排得相当紧凑的才艺课，他们再也不能像小时候一样，天天在一起。年少的他们，很快有了要好的其他朋友，可是最好的位置依然留给彼此。即使一个月不见，再见的时候依然如同昨日见过一般，一样的笑闹着，有讲不完的话，分享着各自的趣事。

那一年的初春很冷，外婆熬过了冬天却凋零在春天，在读六年级的舒元哭得像个孩子。事实上，她只是一个孩子，只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她，很少很少掉金豆子。那时候的舒元以为自己是最伤心的人，她不懂外公落寞背后的痛，不懂大人们的克制，常常趴在外公的膝盖上落泪。

“别难过呀，你还有我呢，哥哥陪着你。”

“你骗人，你说每天给我打电话，都没有做到。”

“我没给你打，你可以给我打呀。来，拉钩，一人主动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