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始于一片混沌，桦璟便是与这天地同生最早的仙。
上天为仙，伏地为魔。
世分三界，仙，人，魔。
魔界百年前妄想一统三界，魔怪到处屠杀平民，造成人间大乱。
天界多次派天兵与其交战，无果。
天帝不得已派出了桦璟。
遂魔君沐霖被桦璟仙君镇压，不知去向，魔界群龙无首自是乱了阵脚最后被众仙家齐力压制，不得出来为祸人间。
“凭甚你们所谓的仙人高贵得很，而我们魔却就该低///贱！”
沐霖愤愤不平的质问着。
桦璟只随手捻了个法咒便将他击出几米之外，居高临下的望着沐霖，“凭我心怀天下，而你想天下大乱。”
沐霖将嘴角的血迹抹去，有些堪堪的站起身子。
天下大乱啊……
自小为魔，长在阴暗混杂的地方，桦璟所护着的人界，对他们喊打喊杀。
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冠予了魔头的名义，生来有罪。
他见过，那些人类将还未化形的魔怪残忍杀害，他们笑着把这当成一场游戏，最后比较谁杀得多呀？
明明那些人，才更加像魔吧。
所以杀了，又有何不可！
“那仙君所谓的心怀天下，是什么天下？”
是为非作歹，烧杀抢掠，毫无人性的天下吗？
桦璟一时被问住了，他自生来便被授予使命，护着这天下，可他从来不知，这天下是如何。
沐霖看他愣了，便又一笑，他脱下沾满了鲜血的锦衣，浑身赤裸地走到桦璟面前，白嫩光洁的手臂圈上他的脖劲，与他耳鬓斯磨。
“仙君呐，这世间可是万般快活，不如与我翻云覆雨。”
沐霖是个魅魔，可魅惑人心。
看着他没有做出反抗，他以为桦璟被他摄住了魂。
刚露出獠牙想张口朝着他咬下去，便被他泄了力气。
没有了支撑，整个人忽地跌坐到了地上。
②
桦璟没将沐霖赶尽杀绝。
反倒是将他带回了自己的仙府，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何，许是看着他愤然质问自己时的眼神，许是他朝着自己亲昵吐气时，许是……一个人寂寞了太久。
桦璟是最早的仙，所以后面的众仙都不敢与他有过切交往，对他有着一定的敬畏与恐惧。
沐霖搂着他的时候，他本可反击一掌将他击毙，可就是那温暖的身子，是他未曾体验过的感觉，有温度的感觉。
他平时在这府邸里边，种了许多仙草仙植，唯独没人与他说话。
天帝曾询问过他是否需要几个小厮，他回绝了，说喜静。
其实这天庭上下，有哪几个仙不畏惧着他，叫来了也只是像他养的仙植一般，不会说话。
桦璟伸出手，看着没醒的人，又用自己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唇又缩了回去。
想起交战时，碰到自己脸颊那软乎乎的东西。
③
桦璟把沐霖留在了自己身边，沐霖醒时大喊大闹说他是个伪君子，他听不懂是何意思，只是觉得他太吵了，一点都没有昏过去的时候可爱。
桦璟皱着眉头拿出束妖绳将他给缚住了，任由他一个人在房里喊了许久。
好几个时辰才进去，沐霖已经喊累了。
桦璟收回束妖绳，又将人给抱到了榻上，果然还是睡着的时候比较好。
桦璟每天给沐霖念着清心术，想净化他内心的污秽。
沐霖都快被他气笑了。
“我是魔啊！你居然想把矫正神仙的那套法子用我身上？你白痴啊？！”
作势要出去，才不跟他一起疯。
桦璟又用束妖绳将人给捆了起来，任他闹也面不改色的把清心术给念完。
④
桦璟日日给沐霖念，这日复一日的，倒好像也起了些用处。
他看出沐霖没有以往那般厌恶这里了，便在周围设了结界，任他在府邸里自由。
沐霖就穿着他的衣裳，在这偌大的殿里到处瞎晃荡。
桦璟身姿体型比沐霖大了不止一丁点儿，沐霖穿着他的衣服就像是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
可他没自个儿的衣裳，总不能光着不穿吧，虽说他是不介意，可咱那正气凛然的仙君不肯啊。
把光溜溜的沐霖从偏殿带回去，拿出自己清一色的锦服给他套上。
沐霖看着他一本正经的给自个儿穿衣服，伸出白皙的脚踢了踢他的膝盖，“哎，我说仙君呐，你不会就喜欢看我穿着你衣服的样子吧？”
桦璟顿了一下。
“不是。”
“那不该呀，您活了这么久，那该什么人不见过，特别是那时候的人不都不穿衣裳吗？这儿就我们俩人，我都不羞您羞什么呀？”边说着还又把脚给搭到了桦璟手里，可爱的圆润的脚趾头在他掌心打着圈圈，弄得桦璟手心痒痒的。
却还是面无表情的把他的脚给拨了下去。
“我下界一趟，勿生是非。”
沐霖看着桦璟头也不回的跑也似的走了，乐得在榻上打滚。
晚上仙君便给他带回了几套适合他的衣裳。
沐霖又打趣道，“怎么这么合适我呀，仙君您怎么知道我的尺寸？不会趁着我睡着的时候将我全身上下摸了个遍吧？”
桦璟：……
“仙君您的耳根子红了。”
沐霖看着那几身衣裳都是白色的，一言难尽。
“怎么就没有我喜欢的红色呢，仙君您眼光真是不好使。”
第二日便又多了几身别色的衣裳，沐霖这才心满意足了。
⑤
“仙君，你什么时候放我回去呀？”
沐霖托着腮问正在看仙书的桦璟。
“当你心无邪念，就把你放回去。”
“我是魔啊。”
“魔又如何？”
“心无邪念就不是魔了，仙君这样说莫不是不想让我走了？”
桦璟直视着他，“是。”
沐霖莞尔，“仙君这么坦率我反倒不好意思了。”
桦璟又低下头继续翻着手里的书。
沐霖喝了口热茶感慨了一句，“都说人间的男子有养情儿的嗜好，想不到仙君也有啊。”
“养/情儿？”
“便是将人养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供着自己消/遣/快/活，还……”
“你不是。”话还未说完就被桦璟给打断了。
“什么？”
你是上天赠予我的恩赐。
桦璟没将这话说出来，也不再同他闲坐着了。
桦璟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事物便是这天，他也曾无数次的想过，为何我要担着这些。
如今看来，并非不公的。
⑥
沐霖忘了自己待在这儿多久了，每天去祸//害桦璟种的仙植，要么就是逗着桦璟玩。
他好像越来越习惯桦璟对他的好，睡醒后只要吊着嗓子嚎一声，桦璟便会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他房里。
他有回做了噩梦，梦到了小时候自己蹲在角落里，看着未化形的魔物被人类杀害，其实它只是来到人界想采一朵花送给自己。
可花还没到自己手里便被发现了，自己捂住嘴巴惊惶失恐的看着它的眼睛缓缓闭上。
桦璟听到他那压抑的抽泣声，将他抱起来。
哄了好些会儿，沐霖也没缓过来。
他趴在桦璟肩上，还带着些哭腔的说：“人类都不是好东西。”
本以为桦璟又该训斥他了，却没想他一边拍着他的背后给他顺气，一边回答：“对。”
沐韵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在桦璟脸上揉了好几下，最后还是那张皮。
“仙君你被我同化了呀？”
“也许是吧。”
只觉得让他哭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⑦
沐霖磨了桦璟许久，桦璟才同意带他下界一回。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沐霖不去计算着时间，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世间的变化多快。
人界已经发展到了繁华鼎盛，不再是从前的贫瘠荒芜。
他走在街上，看着闹腾的夜市，一惊一乍的。
今日是上元节，百姓们都出门来看花灯，自是人声鼎沸热闹得不行。
桦璟看着到处乱窜的沐霖，倏地有着说不清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活过来了。
直到沐霖唤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仙君，过来呀！”
桦璟踱步朝着他走去，看到了沐霖手里边拿着两个木雕的小人。
“这东西好看，可以要吗？”
“可以。”得了桦璟的应允，便兜自己怀里了，又继续往前蹦哒着，桦璟跟在后边给他结账。
到了闭市时间，桦璟才带着他离开。
“仙君，我很庆幸。”
“庆幸什么？”
“很庆幸当年您拦住了我，没将人界给灭了。”沐霖往下边看去，人们脸上都带着笑容的往自个儿家走回，见到熟人时还互相点头问好，景象一片融洽。
“现在这样，很好。”
“仙君和我，也很好。”
沐霖用自己的手轻轻握着桦璟的手，反倒被他用大掌将整只手都给牵住了。
桦璟想，他要对沐霖做的事，也许已经完成了。
沐霖也给予了他。
他从未仔细看过这世间的一切，也不懂得贪，恋，为何物。
世间美好的不好的，他统统不知，只秉持着让这天下不要泯灭，或许是一种责任。
可如今他贪恋人间的烟火，不偏不倚，不过恰好全是沐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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