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勾结

回到恒王府，余景便跪在修海东面前认错，称他不该多嘴。

修海东倒是没搭理他这茬：“修泽阳还在与西域通信吗？”

余景正色道：“是，他很着急。”

修海东轻嗤一声：“着急过头了，父皇不会将心思放在一个十二岁的皇子身上。况且芸妃是异族，他身上流着西域的血，芸妃难道没教过他这些？”

修泽阳排行老九，上头几位皇子个个出色，如何也轮不到一个外族杂种来争东宫之位。

况且他勾结的还不是西域王，而是西域王哈迪尔的兄弟，萨尔王阿勒泰。一个王臣，一个皇子，密谋的事情倒是大了。

从余景得到的消息看，阿勒泰不满做哈迪尔的臣下，一直蠢蠢欲动，而修泽阳又觊觎东宫之位。奈何修泽阳在朝中没有自己势力，便将主意打到自己的母族。

与阿勒泰做了个交易，只要阿勒泰助自己坐上太子之位，他必能让阿勒泰做西域的王。

修泽阳想要阿勒泰在边境给东临制造些麻烦，父皇为了两国邦交，会对修泽阳多些提拔。可修泽阳是个蠢货，阿勒泰野心勃勃，他自然知道修泽阳不堪重用。

阿勒泰只想利用他拿到京中布防，好扰乱上渊城，让皇上无瑕顾及边境，以确保皇上不能在他和哈迪尔内斗后，坐收渔翁之利。

原本主持春闱之事应该是修凌浩，修凌浩重伤新愈，宁贵妃洗脱冤屈重获圣宠。此事是个轻巧却获利巨多的活，父皇为了弥补宁贵妃，会把此事交给修凌浩。

就算不是修凌浩，也该是母后薨逝的修文轩，如何也轮不到被父皇疑心的修智宸。

但此次春闱有严永木，他要严永木做自己的刀，亦要他在皇上眼里是个纯臣，谁也不依附，便不能让修凌浩与修文轩跟春闱沾边。

于是他让余景故意将消息透露给了杨季，只让他知道阿勒泰与宫中有往来，却并不指明。杨季虽在京中，但西域边境的军队仍属于他。只要他让在西域边境的属下留意阿勒泰的情况，一定能发现阿勒泰这段时间与东临书信频繁。

而杨季的嫡女是修智宸的正妃，他为了帮修智宸，一定会进宫将阿勒泰的异常动向告知父皇。

若西域乱起来最好，父皇可借机收割西域，扩充版图。首要便是要掌握住与阿勒泰联系的人，按兵不动必要时亦可煽风点火，待西域大乱，哈迪尔与阿勒泰两败俱伤之时，挥军攻入。

杨季与西域对抗多年，他最熟悉西域的军队，所以杨季要在必要时亲自披挂上阵，为了鼓舞西域边境的军心，亦可震慑西域军队。

既然用人，就得先给杨季些好处。

而这主持春闱的好事，必得落到修智宸的头上。

余景想到了这层：“只是占尽便宜的好事，就这么白白给了大皇子，那岂不是让他离太子之位更近一步？”

借着此次机会，修智宸定会大肆拉拢春闱学子，心思飘忽不定的朝臣见修智宸如此得皇上青眼，必会倒向修智宸那里。

用如此好的机会才换一个修泽阳，余景怎么想都觉得亏。

立于案前，细致描绘着画上人的发丝，青丝如瀑，身形如松，只是面容一片空白：“要给他希望。”

只有无限接近自己渴望的东西，失去时才足够刻骨铭心，痛彻心扉。

“修泽阳那边别让芸妃发现了，若此时让他收手，便不好了。”

余景应下，芸妃自知身为异族，皇位落不到修泽阳的头上。若被芸妃发现，恐怕拼死也要破坏修泽阳密谋的事。

皇上正好借机拔除阿勒泰混在上渊的细作，于是让修泽阳得到了一份真假参半的布防图，帮他火速将布防图送进阿勒泰的手中。阿勒泰为防有诈，特意命在上渊的暗桩探过，这才心情大好地派一支小队不断扰乱边境。

并命杨季带着他的亲兵轻甲疾行，于春闱开始前赶到西域与东临交界的边境，瑞王所辖冀州。

瑞王在杨季刚进入冀州界便察觉到了，西域屡犯边境，但并未大幅进攻。自己也懒得折损自己的兵力，只佯装反击，西域一退兵，他便也退，来来回回跟过年串门似的。

但杨季一来便不一样了，杨季早年间一直在边境抗击西域。前几年将西域打得不敢露头了，杨季凯旋回京，但他手下的黑鹰军一直驻守边境。

瑞王这几年没少努力，但黑鹰军对杨季甚是忠心，他始终没将这支能击退西域的军队拉拢住。

如今只是小小骚乱，黑鹰军都没惊动，但杨季却来了冀州。

这说明什么？说明西域要大乱了。

这还说明什么？还说明他瑞王的机会来了。

西域与黑鹰军对上，双方到底悬殊不大，否则杨季当年也不会只是击退。

打仗靠得的是什么？自然是钱财。

军饷得发吧，粮草得用吧，武器得造吧。大军一动，那银子便如流水般。

一个地方经济迅速崛起靠的是什么，当然是卖兵器与军需。

冀州是他的封地，那些粮草兵器得先从冀州筹备，不够再从别处调，但也得经过冀州。粮草武器上他可以大赚一笔，况且还可借着为战事打造兵器之名，他私下再多造些扣下给自己。

瑞王虽不知道皇上的计划，但心里已经盘算好，准备大赚一笔。

为避免打草惊蛇，皇上故意放出杨季身染重疾，卧床不起的传言。

皇上表现出十分在意，派去将军府的御医一个接一个，名贵药材赏了一波又一波，皆言杨季的病症毫无起色。

杨梦舒为配合，回了将军府长伴床前侍疾。

修凌浩觉察出不对，连忙请了修海东又召集幕僚商议。修智宸的春闱主位来的蹊跷，他的人有得知上渊恐有异动，只是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幕僚们都在猜测是否跟冀州边境动乱有关，修凌浩也觉察出与西域脱不了干系。但上渊不该如此紧张，除非西域跟上渊城内有勾结。

修凌浩心里有个猜测，但没说出来，只看着一直不语的修海东。

修海东觉察出修凌浩的目光，只说了一句：“贵妃娘娘与侍中大人并未传消息给二哥。”

幕僚们心里没底，都劝修凌浩早做打算，若皇上真有意与修智宸，再拖延下去恐怕晚了。

修凌浩沉思，淑妃尚未复宠，不咸不淡的与德妃共分中宫之权。若父皇真有意立修智宸，应该先将淑妃的位份升上去。不说皇后之位，贵妃也该是有的。

但后宫并没动静。

修凌浩思前想后：“此事不必管，父皇心中自有思量。”

修海东回府后，又命余景将府中八百府兵全安排了一遍，待父皇铲除细作时，他得出一次头，换个在朝中行走的机会。

他不能一直用修凌浩做幌子，修凌浩聪明，若事事都从他头上过，修凌浩会对他疑心防范。

他现在还不想与修凌浩为敌，有许多人还得靠修凌浩与宁家除掉。

而他，只做父皇眼中随时可被收走权力的王爷，有些聪明，但不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