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灾星

桑齐深陷在林婉玉的温柔乡里，见不得她受一丁点委屈。如今她在老夫人那受了委屈，他也顾不上自己是戴府的府医，治病救人是他之职责。

手中的方子剂量加重，这方子就算查也查不出什么，只当他是为了老夫人康复而下了猛药。这两日的药都是桑齐亲自熬煎，从不假手于他人。他偷偷往里又加了一味药，这味药单放是补药，但与它方子放在一起便成了毒药。于是为了不让人怀疑，只能他亲力亲为，药熬好后他为了日后不被人查出来，甚至将药渣里多出来的那味药挑选出来，单独带回自己住处，伪装成是自己喝的补药药渣。

一边又多次跟戴伯宇说老夫人这次病得厉害，恐难熬过去，让戴伯宇做好心理准备。

果不其然，桑齐才给她熬了两日的药，老夫人便食不下咽，难以开口。即便戴伯宇让桑齐给了扎了数针也不见效，到了晚间便只有进气没出气。

戴伯宇跪在床边流泪，看着将死的母亲不由得心中抽疼。明明先前还十分康健，如今……戴伯宇想着突然眼神阴狠望向在一旁被要求跪着侍疾的戴媛。

都怪她，都是因为她！

“灾星！”戴伯宇指着戴媛怒吼：“都是你，当初便该听了大师的话，将你溺死在井中，叫你这灾星永不见天日，也不得祸害戴家！”

张姝惠大惊，拦住戴伯宇的手：“老爷说的这是什么话！”

戴伯宇一把甩开张姝惠，继续说道：“都是她，她一回来便让府中鸡犬不宁，如今父亲病故，母亲又这副样子。若不是因她命中带煞，又怎会让府中接连出事！”

林婉玉跪在一旁，低着头想笑。蠢，戴伯宇真蠢。她不明白，这么蠢的一个人，她的姐姐这十数年怎么会拿捏不住。

戴夏月虽痛心祖母快死了，但还是忍不住看热闹。

戴雪晴与戴晟睿跪但戴媛面前挡住她，对戴伯宇哀求道：“父亲心情悲痛，一时说了气话，阿媛是父亲的女儿，求父亲平复心情，切莫伤了父女之情。”

戴伯宇红着眼死死盯着戴媛：“想不到我一世为人正直，竟生出这等邪祟。她不是我的女儿，是天煞孤星，你们还这般维护她。如今我便要除了这邪祟，不能让她在伤及无辜。”

说完便起身上前准备去拉戴媛，被戴雪晴与戴晟睿拦下：“父亲不可！她是您的女儿，邪祟之说并不可信，求父亲息怒！”

戴伯宇已顾不得那许多，挣开戴雪晴与戴晟睿，伸手便去抓戴媛衣领，被戴媛躲开。

戴媛冷眼看着这一出闹剧，不由得笑出声：“戴大人莫不是忘了，我先前与戴大人早已断了关系。如今回来也不过是看在长姐与晟睿的面子上。没想到戴大人还真当自己是长辈，对我喊打喊杀起来了。”

戴伯宇被戴媛说的一愣，心中更气。

张姝惠又去拦戴媛：“阿媛此刻便别再逞口舌之快了，还不快求你父亲息怒。你父亲只是无法承受至亲去世之痛，并无他意，你为何不能体谅体谅你父亲？”

戴媛早已对张姝惠失望，却不想她今日能说出这话，还不如戴雪晴与戴晟睿这两个孩子，不由得冷笑拂开张姝惠的手：“戴夫人说笑，我早已与他毫无关系，如今旁人想要我性命，夫人却还要我体谅。我确是小肚鸡肠，无法亲手将命奉上。”

张姝惠闻言一愣，不可置信道：“戴……夫人？阿媛是连母亲也不要了？”

戴雪晴拦在戴媛面前，对戴晟睿道：“快带阿媛走，父亲今日伤心过度，莫让阿媛再伤心了。”

戴晟睿点头正欲拉着戴媛走，被戴伯宇抢先一步挡在门口：“今日她走不出戴府！”

张姝惠喃喃道：“母亲将你带至幽州，竟养了个白眼狼。”

戴媛目光烔烔看着戴伯宇：“我是皇上亲封的公主，若我今日在戴府有一丝闪失，戴府便等着灭族吧。”

戴伯宇被灭族震慑到，后退了一步。是啊，她如今已是公主，他动不得她。即便知道她是煞星，也不能动她分毫。

林婉玉知道戴伯宇动不得戴媛，但她就想看戴府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如今见差不多了，便惊呼：“母亲！母亲！”

老夫人方才就已经咽气了，她故意不说，热闹看够了才装作刚发现的样子。

戴伯宇连忙飞奔过去扑倒在床边，痛哭流涕喊着母亲，又说道：“儿子无用，当初不该与母亲做对。早些听母亲的话便好了，如今也不至于眼看着这孽障将府中闹的鸡犬不宁，而别无他法。”

老夫人咽气，屋里方才还剑拔弩张，如今哗啦啦跪了一地。戴媛倒是没跪，冷声道：“戴大人慎言，本公主倒是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但这些话若被有心之人听到传了出去，可是要杀头的。”

戴伯宇怒目圆睁：“滚！滚出去！”

戴媛求之不得，给了戴雪晴与戴晟睿一个放心的表情，便抬脚离开了红梅院。

老夫人去世，戴府想来是一夜无眠，要加紧准备老夫人的丧事。戴媛没那么多想法，戴伯宇今后几天一定忙着丧事，应该是没时间找她的晦气。待丧事一过，她便赶紧回军营去，省得戴伯宇来找她的茬。

夜深了戴媛本打算歇下，却不曾想张姝惠来了。戴媛有些惊讶，这时候她不应该在操办后事吗。

张姝惠来了便泪眼婆裟拉着戴媛的手：“你父亲今日悲伤过度动了气，阿媛听话，明日一早便去跪求你父亲息怒。”

戴媛抽回手：“我为何要跪求他息怒？他愿意生气是他自己的事，谁也管不了。”

张姝惠又扯过戴媛的手：“都是一家人，何苦闹成这样。他再如何也是你的父亲，你难道真能狠心舍了父母？”

戴媛再次抽出手后退一步，语气生硬：“待丧事一过我便离开，不用说什么狠心之类的话。我不欠你们什么，唯有一条命，早就还给你们了。”

张姝惠抬手一巴掌打在戴媛脸上，怒道：“我先前只当你小孩子心性，说了些气话。竟没想到你当真如此薄情寡义，十月怀胎之苦也是白受了。”

戴媛揉了揉脸：“翠玉，送夫人出去，本公主要休息了。”她为了戴雪晴与戴晟睿今后不被人诟病，才一次次忍着。她不与他们计较，但并不代表她软弱可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