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吴雨桐

修凌浩不忍看她，别过头去红了眼眶：“我累了，若无他事，就请戴大小姐回吧。”

戴雪晴爬起来失魂落魄的推门出去，留修凌浩一人在屋里，无力的嗅屋内残存的白茶香气。

皇后的葬礼声势浩大，皇上坐在首位面色悲痛，底下一众人哭得涕泗横流。但除了修文轩，没几个是真心的，都是做样子给皇上看。

正哭着忽有一女子晕了过去，底下一阵骚动，也惊动了坐在首位的皇上。

吴母扶住晕过去的女子连连给皇上请罪：“皇上恕罪，小女身子弱，惊扰了圣驾。”

皇上看清吴母怀里的人，面容清丽，却有几分像已故的皇后。不禁疑惑道：“朕不是记得夫人只有皇后一女？”

吴鸿涛眼见事情要成，跪在一旁沉默不语，吴母解释道：“回皇上的话，小女名为雨桐，说来命运多舛。她生母本是老爷的外室，这些年也一直养在外头。只是这外室身子一直不好，前些日子不成了，老爷便将小女接了回来。老爷体恤臣妇痛失爱女，便将雨桐过继在臣妇名下。”

皇上闻言不觉又深深看了吴雨桐一眼，随后说道：“来人，将小姨暂且安置在偏殿，宣太医来给小姨诊治一二。小姨身娇体弱，不适合跪在这，便免了她的跪灵。”

修海东冷眼看着两方人做戏，他那稳坐江山十几年的父皇怎么会看不出这是做给他看的，但父皇心里觉得愧对他被毒害的发妻，所以任由吴鸿涛将年满十五的幼女介绍给他。

而吴鸿涛朝堂浸淫多年，怎么会不知道皇上看不出如此拙劣的戏码。他早猜到了这个结果，所以才能狠下心让自己的嫡女赴死，毕竟他可不止吴佩淑一个女儿，也不止吴佩淑可做东临国的皇后。

修海东心里明白，既然要搏，就得舍得下注。

这边吴鸿涛已经下好注，修凌浩的赌注却还迟迟未下。

看来这阵子，吴家又要得意起来了。

这个新年谁都没有过好，因皇家大丧，举国上下只能着素衣，连对联也不能贴。戴伯宇只在腊月二十八询问过戴媛要不要回来过年，态度极其敷衍，得到了戴媛的拒绝，他便也没了下文。

皇宫里也一派冷清，皇上正沉浸在悲伤中，连过年的家宴也免了，留各皇子自己过年。

修海东倒是乐的自在，大年夜又去了公主府，给戴媛带了新衣裳和首饰，陪她一起过除夕，等待新年的到来。除夕夜下了好大的雪，修海东扶着戴媛一起趴在窗下，打开窗户看大雪纷飞。

冷风裹挟着雪花飞进两人的怀里，被两人身上的温度融化，修海东拿了两个手炉递给戴媛一个。又拿来羊皮褥子裹在两人身上，两人幼稚地张开嘴，将飞到嘴边的雪花吹化。

后半夜雪便停了，修海东带着戴媛站在小院中。在雪地里画了一扁舟，戴媛便站在小舟上。

遗世而独立。

“阿媛，新年顺遂。”修海东看完又觉得不好，这扁舟太孤独了，他不愿阿媛孤独。幼稚地自己也站了上去。

戴媛被他幼稚的行为逗笑：“这么小的一叶舟，经得住我们俩吗。”

修海东小心将戴媛揽入怀中：“阿媛，今后不要离开我。”最起码在他死之前，不要离开他。

皇后葬入皇陵后月余，皇上便将吴雨桐接入了后宫，封了个桐嫔，赐居披香宫。

皇上当夜便宿在了披香宫。

淑妃气恼不已，好不容易盼死了皇后，皇上又降了宁贵妃的位份。如今后宫就她一家独大，本以为这皇后之位轮也该轮到自己了。可吴鸿涛那个老狐狸竟然又塞了一个嫩得能掐出水的小姑娘入宫。

“玉芬，本宫是不是老了？”淑妃轻抚着自己光彩照人的脸庞，不自信的对镜自照。

玉芬摇摇头：“娘娘艳绝后宫，风华绝代，怎是那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能比的。”

消息传到鹤樱宫，宁贵妃现在成了宁才人，又被禁足在鹤樱宫，宫里的宫人被撤去大半，鹤樱宫显得无比凄凉寂寥。宫人大多会见风使舵，照顾起宁才人也不怎么尽心，但好在皇上并未发落宁家，宫人们忌惮着宁家的地位，也不敢苛待了宁才人。

宁才人近几日食不下咽，夜里也总是梦魇，显得憔悴了些许。又听说皇上纳了吴佩淑的妹妹入宫，还是个才十五的姑娘，年轻又有活力。

消息传到鹤樱宫芳华殿那刻，宁才人更吃不下去，索性筷子一扔，将桌上的饭菜全掀翻了。饭菜撒了一地，瓷器破碎迸到宁才人脚边，云芙连忙护住宁才人，唯恐伤了她。传话的宫人不敢逗留，轻声退了出去。

云芙扶起宁才人，将她带离一地狼籍：“娘娘这又是发的什么火，一个女子而已，不过是因为姓吴，不然凭她的姿色，如何也到不了嫔位。”

宁才人捂着脸痛哭：“本宫现在只是个才人，还被锁在这里，凌浩受了那样重的伤，本宫这个母妃却不能看一看他……吴家真是好计谋，用一个废后换了皇后之位，又让皇上猜忌本宫，如今他们却若无其事又塞了个人入宫。”

云芙拿帕子给宁才人拭泪：“娘娘别怕，皇上并未治宁家的罪，说明皇上并未全信娘娘与先皇后的死有关。咱们只需等着，侍中大人不也传了消息进来，让娘娘等着就行？”

宁才人伤心道：“可要等到什么……”“时候”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宁才人便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恶心打断，不自禁干呕起来。

云芙连忙给宁才人奉茶，一手轻拍她的后背，一手喂她漱口：“娘娘是哪里不舒服？婢子去请太医来。”

宁才人摆摆手：“本宫许是因腿疾犯了的缘故，近些日子胃口不好，也总睡不安稳。也不是什么大事，熬过冬日便好了。况且咱们现在被禁足，你请不到太医来的。”

云芙若有所思，忽而如梦初醒，跪在地上郑重其事问道：“娘娘……癸水是否未来？”

宁才人疑惑着回忆：“已过了半月……但本宫的日子向来不准，原先得宠时总有太医给调理着还好，现今无人管本宫，癸水推迟也是正常。”

云芙眼中惊喜旺盛，嘴角不自觉上扬道：“不不不，娘娘好好想想，被禁足之前，皇上可是多日留宿，日子也对得上。娘娘生育两位皇子公主，是什么感觉娘娘应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