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舍得

修海东坐在修凌浩的马车里，修凌浩递给他一个折子：“吴家有意再送一个女儿进宫。”

修海东打开仔细看过：“从哪得来的消息？可靠得住？”

修凌浩点头：“我有人在吴家，日前吴鸿涛派人将外室的孩子接了回来。近些日子专请了嬷嬷在教规矩，那女子还未满十五，叫吴雨桐。”

修海东：“未满十五？父皇几年都不选秀了，会留下她？”

炭炉上的热水咕嘟嘟冒着泡，修凌浩取下为修海东泡茶：“还有他吴鸿涛做不到的事吗？”

修海东看着氤氲的热气出神道：“釜底抽薪，他倒是舍得。”

修凌浩苦笑：“有舍才有得，争权夺位向来便是如此，你我都逃不掉。”

修海东品了一口茶：“贵妃娘娘最近操持宫中大小事务多有劳累，二哥劝贵妃娘娘放权给旁人，多休息一段时间。”

修凌浩点头：“母妃确实容易为人箭靶，明日我便入宫。”

修海东食指转着白玉扳指：“吴大人想送小女儿进宫，便让她进吧，总不好驳了吴大人的面子。”

修凌浩：“父皇并未提及再立新后的事，朝中有大臣上过折子，父皇也只批了个阅便再无下文。七弟觉得，父皇想让谁做新后？”

“父皇心里并未有新后的最佳人选，二哥也多向贵妃娘娘进言。后宫虎狼环伺，贵妃娘娘不善心计，坐上中宫的位子也未必能保住，反而最后会连累二哥。倒不如坐山观虎斗，时机成熟时贵妃娘娘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修凌浩：“母妃自打元夕回来后便能听得进去劝了，我明日进宫当面与母妃详谈，想她应该能听。”

很快到了恒王府门口，修海东临下车前道：“我会派人去将吴雨桐的脾性查清楚，既然咱们知道了，其他人应该也多少有了些消息。二哥务必要让吴雨桐顺利入宫，她入宫了贵妃娘娘才少些迫害。”

修凌浩点头应下，修海东回府后余景便在房外等他：“屋里热着饭菜，王爷再吃些？”

修海东摆摆手，对喜川道：“撤了吧，本王没什么胃口。”又将余景招进屋：“吴鸿涛近日接了外室女儿进府，有意让她入宫伴驾，你派人去查查吴雨桐这个人。”

余景应下，解下修海东的披风挂起，又打了热水给他净面：“要除掉吗？”

修海东拿帕子擦干脸上水分：“不必，她有大用。”说着将帕子递给喜川，喜川端着水盆出去了：“严永木最近如何？”

余景：“读书十分认真，时常废寝忘食，王爷为何有信心他能做状元？”

修海东摇摇头：“只有半分信心，只是见他行笔立意不似常人，觉得他许能有一番作为。”

余景：“他若夺不了榜首呢？”

修海东：“夺不了便杀了他。本王要的只是一个状元郎，他若不成，便于本王无用。本王也只不过是给了他一个多活一年的机会罢了。”

第二日修凌浩便入宫跟宁贵妃讲了缘由，宁贵妃一听要大权旁落，自然不甘。

“好不容易吴氏倒了，轮到本宫掌权。怎么你还要本宫让出去？让出去的权再想要可要不回来了，若如此，你何时才能当上太子？”

修凌浩只得从头跟她说：“宫里最近恐怕要出大事，母妃手握大权最易被旁人栽赃嫁祸。到那时，母妃不仅帮不了儿臣，还会连累儿臣。且母妃放心，这些都只是暂时的。”

宁贵妃还是不同意：“她们都看不惯本宫，本宫自然防着她们，岂会如此轻易被她们陷害。”

修海东叹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母妃就听儿臣的吧，况且母妃近日掌权，不也觉得乏味又疲累？”

宁贵妃点点头：“这倒是……”

修凌浩赶紧说道：“儿臣觉得母妃近些日子都有些憔悴了，母妃从前可是冠绝六宫，现今倒快要被淑妃比下去了。”

宁贵妃听了抚上脸，连忙去照镜子：“本宫也觉得气色不甚好，若不是为了你，本宫才不愿意操这个心。”

修凌浩顺着说道：“儿臣知道母妃用心良苦，儿臣现在大了，母妃便无需再如此劳累。”

宁贵妃听了修凌浩的话心里熨贴，自然答应了让权出去。

修凌浩出宫后，宁贵妃便去了养心殿。今日倒是个好天气，暖阳高照，并不觉得那么冷了。

宁贵妃觉得脚踝处隐隐作痛，咬着牙登上一层层台阶。荣福在殿外见宁贵妃一瘸一拐的来了，连忙上前搀扶：“娘娘旧疾复发，怎好天寒地冻的来养心殿？”

宁贵妃：“皇上现在忙吗？”

荣福：“娘娘稍安，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皇上正埋头批阅奏折，听荣福说宁贵妃在外头候着，便停下手中的笔：“快请进来。”

见宁贵妃走路稍有些不顺当还要行礼，皇上便起身扶着宁贵妃坐下：“这样冷的天还跑来做什么？有什么事差人来说一声，朕忙完不就去了？”

宁贵妃眉头一皱撒起娇来：“皇上这几日都在忙，嫔妾都快忘了皇上长什么样子了。”

皇上轻拍了宁贵妃额头一下，笑道：“胡说！”

宁贵妃捂着额头：“嫔妾确实有事要求皇上。”

皇上笑意一顿，她要求皇后之位？

宁贵妃接着说道：“嫔妾近日管理后宫太过操劳，这些日子又犯了旧疾，每到夜里便疼得厉害。白日里便没精神再管这些，皇上行行好，心疼心疼嫔妾，叫旁人去管吧。嫔妾日日对着这些事，脑仁都是疼的。”

皇上愣了一下：“朕还以为……”知道自己误会了宁贵妃：“你啊你，你这样的能成什么大事。也怪朕，没考虑到你还有旧疾。太医院那些人脖子上都顶的什么，连止痛都做不好吗？”

宁贵妃拉住皇上坐下：“皇上息怒，嫔妾这腿又不是一两日了，也怨不得他们。”

皇上将宁贵妃留在了养心殿：“你就好好待在这，待朕忙完了送你回去。”

宁贵妃趴在小桌上看皇上认真批阅奏折，一路走来消耗了她大部分气力。养心殿的地龙烧得暖烘烘的，宁贵妃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皇上不经意抬眼一看，却见宁贵妃已经睡着了，不禁笑着摇摇头，挥手让李兴德与云芙都出去。起身将宁贵妃抱到一旁床榻上，脱掉她的鞋袜让她躺好，为她盖好被子才回去接着批阅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