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萍水相逢

是他。一天天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戴媛身后。

是他。一点一点瓦解戴媛冷硬的外壳。

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跟他回了一趟家后，戴媛就像变了个人。

戴媛没见到他爸爸以前还好好的，从见过他爸爸后，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她便不告而别。

他想不通，她明明已经答应自己的求婚，为什么到后来强硬要分手，还一句解释都没有。他问过爸爸，但他却说他出来时，戴媛已经离开了。

他是不信的，戴媛不可能突然这样，一定是爸爸说了什么。可他搞不清楚，他的爸爸向来温润儒雅，不是那种会为难人的性格。何况戴媛这么优秀，他有什么理由赶她走呢？

戴媛与阳卓廷又客气了一会儿便告辞了，阳叔同起身要送，阳卓廷连忙起身，自告奋勇道：“我来我来！父亲不必操心了，儿子来送安平公主。”

阳叔同对这个儿子很疼爱，阳卓廷自小就十分懂事，从来没让他跟夫人操过心。现在他自告奋勇去送戴媛，阳叔同也觉得应该，便同意了。

脱离了阳叔同的视线，阳卓廷才嬉笑道：“装跟你不熟真累啊，我前几日没去贺礼可惜了，不过我给你准备了礼物，要当面送给你。你跟我来，我带……”

“用不着。”戴媛打断他，她不能再耽误他，从前是她自私，她自欺欺人。现在她不能再害他，既然该断，就断干净，不能与他再有丝毫纠缠，给他虚无缥缈的希望：“我与阳小将军萍水相逢，阳小将军不必费心为我准备礼物。”

阳卓廷停下脚步，不可置信问道：“萍水相逢？我们是萍水相逢？媛媛别开玩笑了，我们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有什么话不能明说呢？”

戴媛垂眼不去看他，漠然道：“我没开玩笑，你是东临朝阳提督的儿子，我是东临朝礼部尚书的三女儿，我们本就是素不相识的。前尘往事不要再提了，今后各自珍重。”

戴媛说完就走，阳卓廷拉住戴媛，慌张道：“是我……是我做错什么惹你不高兴了吗？你之前明明答应过我的求婚，为什么会反悔呢？如果是我爸爸说了不入耳的话，我替他向你道歉。况且我们现在是在东临，一个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这里没有我爸，只有我们两个。这不是巧合，是上天有意安排的，不然怎么偏偏让我们两个穿越到一起呢？”

戴媛看着无辜的阳卓廷，他替阳建政道歉，他凭什么替阳建政道歉呢。阳建政这样的人，她为什么需要他道歉呢。他不懂，他眼中刚正不阿的父亲私底下连畜牲都不如。所以她要如何再跟他和好如初，让她如何面对无辜天真的他呢。戴媛挣开阳卓廷的手：“阳小将军就送到这吧，我自己能出去。”

阳卓廷跟上去，几乎要哭出来：“媛媛……媛媛，有什么话你不能说出来吗？我之前到死都不明白，现在老天又给了我们一次机会，难道我还不能知道原因吗？”

戴媛脚步不停，毅然决然道：“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今后进了军营相见也只是点头之交，阳校尉不要再对我纠缠不清。”

阳卓廷想抓住戴媛的衣袖却始终没抓住，瞧着空落落的手喃喃自语道：“我们之间……只能如此不了了之是吗？一句解释没有，一丝机会也不给吗？”

戴媛走到府门口，回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阳仔，从前的事就忘了吧。老天给你机会是让你遇见新的人，不是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不值得你这样，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到头，不管有没有穿越，我们都不可能了。”说完后退两步朝阳卓廷福身行礼：“戴媛在此谢过阳小将军救命之恩，今生无以为报，只愿阳小将军今后得遇良人，前途无量。”说完头也不回跨出了提督府门。

阳卓廷看着戴媛上了马车，他的腿却始终迈不出去，眼眶红着目送戴媛的马车离开。阳卓廷也转回身命守门小厮关门，昂首阔步离开，却还是有一滴泪无声落在青石砖上，又以极快的速度沁入石砖，消失不见。

戴媛在马车上冷着脸，翠玉不明白怎么进了提督府一趟就这样了。于是开口问道：“公主这是怎么了？难不成阳提督为难公主了？”

“不是，阳提督人很好。明日就要进军营了，我只是在想该准备些什么。”戴媛靠在软椅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内心却已愧疚得发酸发苦。

天意弄人。

她算是彻底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了。

晚间裁缝铺送来数十套常服，都是刘嬷嬷为了军营训练方便，依戴媛的尺寸定做的交领束袖素服。并无华丽的花样，只有黑白灰三色。刘嬷嬷深知，戴媛作为东临第一个进军营的女子，一定会被军营里的贵族子弟笑话，觉得戴媛在闹着玩。哪怕是将帅世家出身的贤妃，那舞刀弄枪的本事，也是在家里学的，并未进过军营。

刘嬷嬷一边整理衣物，一边唉声叹气：“安平公主进了军营，定会不少吃苦。”

戴媛也跟着整理：“吃苦倒没什么，我每月都会回来两日，嬷嬷这样唉声叹气，我还以为我是从军打仗，再也回不来了。”

刘嬷嬷笑道：“安平公主说的玩笑，从军打仗也不会让公主去。”

“我不在府中，这府里大小事务，还劳烦嬷嬷多费心。”

刘嬷嬷点点头，几日相处下来，她觉得戴媛十分好相处。没有那么多贵女自以为是的架子，且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有这么好一个主子，即便戴媛不说，她也会好好照看公主府，不让戴媛再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