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自古以来，向来如此

从恒王府出来后，一上马车翠玉便迫不及待问道：“王爷同公主都说了些什么？公主可与王爷保持三尺距离？”

三尺？戴媛回想了一下，哪来的三尺距离，她都快坐他腿上了。但不想吓到翠玉，还是撒谎道：“我就站在门边，王爷也只是同我说了些客套话。”

一回到府里张姝惠便将戴媛叫到了牡丹院，紧张兮兮的对戴媛道：“今日桑齐给林婉玉把过脉了，说她怀的是男胎。”

戴媛一肚子疑惑，才一个多月就能把出男女吗？她没生过孩子，但也知道这个时候也就跟个豆粒一样大，中医真的这么神，豆粒大都能号出男女来？

张姝惠见戴媛不说话，急得推了戴媛一下：“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戴媛摇头，意味着中医比西医厉害？

张姝惠坐立不安，紧张的绞着帕子：“她以后若真诞下男婴，在你父亲心中定然更加重要。那孩子长大了说不定会与晟睿争夺家主之位，你总归是要嫁人的，若被姨娘的孩子当了家主，这戴府哪还有你们姐弟三人的立足之地？”

戴媛问道：“所以桑齐真能号出男女来？”

张姝惠瞪大了眼，急的声线都高了几个度：“这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不能让她生下男婴，否则晟睿的地位堪忧。”

戴媛隐隐觉得不妙，又不敢相信张姝惠会是迫害孕妇的人，于是开口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张姝惠咬咬牙道：“你不是同恒王有缘？不如早早将婚事定下来……晟睿有个王妃姐姐，林婉玉与她的孩子也不敢放肆。”

戴媛心里不是滋味，张姝惠没问她喜不喜欢，愿不愿意。如今的戴媛是喜欢修海东的，也不在意他活不了多久。可原主呢，她与修海东素未谋面。她的母亲为了地位，便盘算着将她嫁给一个陌生人。不管她是否喜欢修海东，不管他命不久矣，也不管她才十岁。

张姝惠见她不说话了，焦急道：“你怎么跟个闷葫芦似的，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听进去了没？”

戴媛面无表情问道：“你是在跟我商量还是在通知我？”

张姝惠顿了一下，握着戴媛的手哭道：“阿媛，母亲也不想这样，只是雪晴与长乐郡主要好，你若嫁与恒王，二皇子与宁家也能高看咱们戴府一眼。万一，母亲是说万一，你长姐被二皇子看中，那晟睿的地位不仅在府中不可动摇，往后在朝中也前途无量。雪晴是嫡长女，担着一门荣辱，她不能嫁给恒王……”

大女儿不能，二女儿便行了。张姝惠是打算在戴雪晴身上押宝，若成了，便是鱼跃龙门。即便不成，宁家这种背景，修凌浩也能封个王爷。戴媛抽出手，将怀里的帕子递给张姝惠擦眼泪：“母亲别费心了，恒王早已心有所属。”

张姝惠蹙眉，眼神转了几圈，似是痛下决心：“侧妃也可，只要入了王府，便是王爷的人。”

戴媛没想到张姝惠竟说出这种话，后退一步道：“不，我不愿。若母亲非要撮合，我便断舌明志，皇家应该不会要一个残缺之人。”

张姝惠美目圆睁，不可置信道：“你疯了？嫁入皇室是何等荣耀？况且天下女人都一个样，自古以来女人的亲事都是以家族荣耀为先，你已不小了，不该如此任性妄为。”

戴媛平静望着张姝惠，她知道无法用一个现代人的平等思维与受封建思想禁锢下的女人沟通。她不会理解何为婚姻自由，男女平等，她只会觉得自己离经叛道，任意妄为。

她喜欢修海东不假，但她觉得这种事必须双方自愿且遵循一夫一妻制，她不要横刀夺爱共侍一夫，更不要成为一个待估价的商品。

“自古以来，向来如此便是对的吗？母亲觉得自古以来女人都如此，可母亲与父亲两情相悦，父亲又有官位在身。向来不被清贵世家看得起的商贾，有了触及官场的机会。”戴媛深吸一口气，直击张姝惠的痛处：“对母亲与张氏都是欢喜结局，这不是牺牲。母亲口中的牺牲是不管对方是谁，不管人品长相如何，只要是对家族有益，便要奋不顾身的嫁。敢问母亲，若父亲当时一无官身，二非清贵，母亲会如何选？”

张姝惠愣了愣，皱着眉看戴媛，不满道：“父母岂是你能非议的？你的姓名生命皆受于父母，受于戴家。为父母分忧，为戴家争荣，这便是你的命！我今日把话说明了，你纵然不愿也无用，莫说断舌，就是聋了瞎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也得中戴家的用。”

只要她是个女的，只要她是戴府的女儿，不管是何模样，只要对戴府有利，她就得嫁过去。她毫不怀疑，就算她死了，只要有合适的， 他们会去配冥婚，只因为她是个女儿，她是个商品。

戴媛失魂落魄的回了明珠院，翠玉知晓了夫人要给她安排婚事，见她兴致不高便安慰道：“公主放心，以您如今的身份，夫人是管不着公主的婚事的，待适龄后皇上会赐婚。”

戴媛心头一紧，是啊，还有个皇帝赐婚，到时候圣旨一下便更不能为她左右。

抗旨不尊，全家灭门。

她是不喜欢被戴家当做商品，但也不想让戴家上下一百多口因自己被砍头。

戴媛的心沉到了底，这算什么重生呢？重来一次，还是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