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流言蜚语

张姝惠点头:“阿媛许是不记得了，当今圣上取消了选秀，所以女子适龄便不用等选秀，十三岁后便可议亲，待及笄之后再成婚。”

戴媛觉得她头又疼了，及笄不是才十五？十五就成亲，发育完善了吗？

最让她不能接受的是，她再过三年也要议亲，如果成了，及笄之后也要成婚，然后给人生娃，生一堆娃。

“不！不成！”戴媛心里想着，突然就说出了口。

张姝惠见她突然这么大反应，以为是自己哪句话又刺激到她了，连忙吓得要请府医。

戴雪晴关切问道:“不成什么？你怎么了？”

那天府里鸡飞狗跳，府里六个府医全都去了明珠院，又惹得老夫人一阵不满。

但张姝惠不以为意，老夫人何时对她满意过？索性破罐子破摔。

鸡飞狗跳过后，便是长了翅膀的流言蜚语，大街小巷都在传礼部尚书府里刚回来的三小姐，突然之间得了疯症，怕是好不了了。

红梅院里，老夫人气得扔了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茶水四溅。

她听到流言时，这些话已然传了半个月，且传的煞有其事。

温热的茶水斑驳了戴夏月的白裙，戴夏月跪在地上，小声抽泣着:“祖母，月儿知错了，月儿只是无意同李御史家女儿提起过，担忧妹妹病情。谁知那李凌春嘴里没个把门的，竟传出来这样的流言。”

老夫人一双刻薄的眼看着戴夏月，语气终是软了下来:“你真是糊涂啊！祖母也不喜那丫头，但自有别的法子。如今府里传出那丫头得了疯症，你以后议亲可就难了！”

戴夏月小脸吓得发白:“那……祖母，现在该怎么办？”

老夫人让身边的丫鬟将戴夏月扶起来，身边突然少了瑛姑，她十分的不习惯。但再不习惯也得受着，瑛姑那日挨了十大板，便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没过两日，便死在了被窝里，将同屋的浆洗丫头们都吓了个半死，又多发了半月的工钱，才安抚好那些丫鬟。

老夫人想到这就恨的牙根痒痒，瑛姑跟了她几十年，就这么栽在一个十岁小丫头身上，让她如何不恨！

“为今之计，只有让她亲自出面，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戴夏月坐在老夫人身边:“祖母打算如何做？”

身旁的丫鬟又重新为老夫人奉茶，老夫人端起茶盅抿了一口:“长乐郡主送她回府，她如今好得差不多了，也该亲自登门道谢。”

长乐郡主性格直爽，不是虚以委蛇的人。若她亲自说了戴媛状况很好，那些都是不切实际的流言，那些小姐们一定会相信。

戴夏月点头，轻轻给老夫人捶腿，笑道:“还是祖母深谋远虑。”

老夫人拍了下戴夏月的手，嗔怪道:“行了，就你小嘴甜。以后可记住这次教训，千万别再干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

戴夏月应下，老夫人又命人将林婉柔从菡萏院请来，让她跟戴伯宇适当提一嘴戴媛登门致谢的事。

说完后，又叮嘱一句:“不可多说，多说多错。你与张氏本就不对付，若是说了太多为三丫头考虑的话，反倒让伯宇心里顾忌。”

林婉柔一一应下，从红梅院出来后便回到菡萏院，亲自到小厨房里做了些戴伯宇爱吃的饭菜。

待夕阳西沉时，林婉柔才从小厨房里出来，沐浴过后吩咐人去书房请戴伯宇来。

却不赶巧，戴伯宇被张姝惠叫到牡丹院，菡萏院的丫鬟扑了个空，也不敢去牡丹院请人，只得回去复命。

牡丹院这边，张姝惠摔了四个花瓶、三套茶具、一张炕桌，掀了梳妆台，屋里没一处下脚的地方。

戴伯宇正站在一堆碎片里，静静看着张姝惠摔打屋里东西。等张姝惠将该摔的都摔了，精疲力尽之后才迈过那些碎片，走到张姝惠身旁，小心为她顺气。

张姝惠微微靠着戴伯宇，白皙的脸庞无声划过泪珠:“为什么？阿媛到底哪里惹了她们？她们就这么容不得她？她们究竟想害阿媛到什么时候？难道非要逼死她才算完吗？”

戴伯宇叹了口气，近些天他总觉得朝中官员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有些要好的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直让他心里发毛，还以为是哪里做错了事，圣上要弄死他。

谁知竟是关于阿媛的传言，城里几乎都传开了，他却还一无所知。

“姝惠，别哭，我会想办法让那些传言都消失。”

张姝惠闭上眼喃喃道:“想办法，想什么办法。没了这次，还有下次，还有下下次。她们眼里便是容不得阿媛！从她出生便是如此，阿媛这十年，是偷来的命。”

说着呜咽起来:“她硬要抬林婉柔做你的平妻，我忍了。她要下人喊一个妾为夫人，我忍了。她将妾的孩子抱到她院里养，称妾一声娘，我也忍了。但为何她就是不肯放过阿媛？阿媛到底挡了她什么道！她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戴伯宇也有些难受，鼻头发酸道:“她终究是我母亲，生我养我，我始终奈何不得她的。”

张姝惠落泪，哽咽道:“你放过我吧，放过我们母女。我们和离，我带着孩子们回幽州去，这个家我实在是待够了。”

戴伯宇急了:“说什么胡话！不是说过不许再提和离？你我夫妻多年早已形同一体，你要带着孩子们走，又将我置于何地？”

张姝惠:“那能怎么办？我们和离了，顺了她们的心意，我的孩子还有命活，我实在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我想要她们平平安安长大，我只想要她们平安长大。”

戴伯宇将张姝惠抱在怀里，轻轻安抚:“你放心，我会让孩子们都平安长大，我也会让那些流言终结，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