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集：松阳往事之一：黑暗年代（下）

“跪下！”就在我母亲看着我的时候，那些豺狼也开始了他们的下一步行动……但我母亲似乎明白，如果她真的向那些豺狼低头下跪……那这会造成什么后果也就不言而喻了……

“你这魔修，怎么还不下跪？！给我跪下！”任凭他们怎么叫唤，那一刻，我的母亲就像铁铸的雕塑一样，她没有弯曲自己的腿，也没有低下自己的头……但这也让他们更加猖狂了……

“竟然还在负隅顽抗！给我跪下！”那先前举剑恐吓的女修士，此刻居然动起了真格：抽出带鞘的剑，随后用挥锤子的力度，狠狠的朝着我母亲的脑袋，还是后脑勺上劈了过去，而我的母亲也竟然硬接了下来！鲜血从我母亲的后脑勺流出，同时由于惯性，这也流到了我母亲的脸上，但我的母亲只是踉跄了两步，随后，站立起来，更加坚挺的站立了起来，这一站，那些豺狼也受到了惊吓，一介女流，竟然硬接住了这一能让人脑出血的一击！

“你这婊子！”那女人也歇斯底里了起来……“停下！让她先交代罪行……”主批判者急忙制止了她，当他回头看向我母亲的时候，他看着我母亲，我母亲则摇了摇头……显然，两人认识，后来我就知道了：他是我母亲的学生，试图救下我母亲……可是……

“……也罢……最后一个问题，在量子力学的教学中，你是不是散布了大量魔道言论？”

“墨心洁！这一点你无可抵赖！必须要认罪！你曾对学生说：波函数的坍塌是自然形成规律，这与正道正主创世是完全相反的！”马长虹的话，犹如落井下石一样，掀起了哗然大波……

“什么……这”“她是疯了吗？“……对正道讲唯物论……这可是大忌啊……”“墨博士啊……你怎的这么糊涂啊……”

在我周围……众人的议论此起彼伏……也对我母亲的情形捏了一把汗……

“是的……我确实说过……但，那就是……根据观测事实……所得出的结论！不论你们怎么掩盖，它就是在这里！关于……这一点，我必须……要让学生们知道这一……真相！”

“这……”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问一个问题吧：是正道，也就是真理……引领现实实际，还是……现实实际……凝聚……真理？”我母亲突然问道。

“这……这还不清楚吗？！当然是我正主创造的正道，作为世界规则引领现实实际了！”

“那这就是在说……真理是凭空出现的，也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这，恰恰违背了……正道的「正天创世论」，是……一种……自相矛盾的……说法。”

“！你放屁！”另外一男修士听到这话，歇斯底里的扇了我母亲一巴掌……

“对了！你还曾散布宇宙大爆炸理论，这是所有魔道理论中最为反叛的一部分！”对方试图转移话题

“……魔道？最为反叛？也许……吧，这个理论……会在未来被推翻，但是……从旧时代……到…现代，红移……和‘3K’宇宙……背景……背景辐射，一直是……宇宙学发现当中……最伟大的，这也是宇宙大爆炸理论……成为宇宙起源理论的……重要依据……”

“依据？那你就是相信世间一切，包括时间，都是由所谓‘奇点’开始而来的？那奇点之前有什么？！回答我们？！”

“…………奇点之前，只是…尘埃……罢了……”我母亲回答这句话的时候，慈祥的看着众人，当然，铁高帽和刚才受到的伤，使我母亲的动作显然变得十分艰难……

“世间……只是尘埃？胡言！这一派胡言！！”先前给了我母亲一杵子的那个女修士，陡然间，仿佛自己的信仰崩塌一般惊恐万分……

“她这是在给我正主的不存在提供依据！”马长虹顺势而为道……此刻不得不相信了，他这是要把我母亲……往死里逼啊……

女修士的茫然思路立刻找到了立脚点，她举起那把“木剑”指向我母亲……“你！你是说这世间没有神明？！”

“…………我……不知道……”

“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不知道！如果……神明……是指宇宙之外的物种或意识的话……那么，它，它也会属于世间物理规则的一部分，科学与否，如果有存在的证据……那……它也是……和我们一样的……生命体罢了……”

“你！”这大逆不道的话语瞬间点燃了会场……而那些豺狼……也因此都出离愤怒了……

“你这个魔修！还敢胡言乱语！”

连口号声都如洪水一般，叫的更猛烈了……

“打倒一切魔道学术权威！！”

“批判搞臭一切魔道科学！！打倒一切魔道科学家！！”

“横扫一切道鬼魔神！！”

“墨心洁我告诉你！正主是存在的！一切唯物主义，都是西方所编造的！切断我等寻求正道之路的精神工具！！”

“……这种想法……太片面了……”我母亲此刻放弃了“挣扎”，缓缓的抬起头，随后微笑着将这句话以非常平静的语气说了出来……而这也让那些恼羞成怒的“正道修士”做出了一个判断：对付这个“魔修”，就不要再幻想什么语言的力量了……而这……也成了我一生的梦魇……

“打倒魔道学术权威墨心洁！！！”

“打倒魔道学术权威墨心洁！”“打倒魔道学术权威墨心洁！”

无尽的口号，夹杂着无数的石头，朝着我母亲飞来……而我的母亲一直在挨着这种痛苦……

“娘！！！！！”我近乎歇斯底里的呼喊着……这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在这个生命被践踏的时代，最无声的呼喊……“别去！”“你别把自己的命栽在这里！”

“…来啊，让这个魔修尝点苦头，给点教训！！！”这一刻，豺狼茹毛饮血的时间到了……

“我让你……负隅顽抗！！”

“砰！”只见那个女修士，拿起那把带鞘的剑，狠狠朝我母亲头上挥去……这一次，是朝着脑干所在的地方打去……这也让我母亲倒在地上，那能够保护我母亲的铁高帽也掉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再也起不来了……

这鼓舞了那些豺狼们，他们更加投入地继续着这“崇高”的战斗，他们在为信念而战，为理想而战，他们为历史给予自己的光辉使命所陶醉，为自己的英勇……不，是为自己的暴行，为自己能够和前辈一起吃到人肉，喝到人血而自豪……他们的野蛮，就连马长虹那个全程拱火的人渣，都开始全身剧烈的颤抖起来……

其中一人把她拉了起来……“你这个魔修快快认罪！莫要负隅顽抗！！”

“……还是……那句话……我从来……就没有……犯过……什么罪……更重要的，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我母亲在最后一刻挺住了重伤，自己站立了一刻……说出了这句话……

“……该死的魔修！去死吧！！”这时，那女修士也不再“礼貌”，把自己剑上……把自己剑上一直带着的刀鞘……拔了出来……然后，拿那把锋利的，开了刃的剑朝我母亲挥去……她的两个小同门也立刻跟上，做起同样的姿势冲去……

“你们……啊！不要！停下！”长虹看到这一幕，伸出手阻止……

“干什么！快停下！”对方看到这一情况……大觉不妙，将一人武器格挡……

“娘！！！！！！！！！！”我挣脱了人海……快速朝我母亲冲去……

“最高指示！要文斗不要……”

虽然众人阻止了其中两人……但……还是晚了……那把剑借着女修士巨大的内劲……朝肋部砍去，顿时……鲜血喷溅而出……从右侧肋骨、右肺，到心脏……左右心室以上下砍成两半……最后人没有完全砍成上下两半……到左侧肩骨的时候就……像是砍不动似的……而且……喷涌而出的血液也都喷到了她的的脸上……这也就成为了我一生的梦魇……要问我是怎么看到的？

当时，我冲出人群的阻隔……飞奔到了台前……而那个女修士，似乎是有感应一样……“那魔修的儿子？也好！受死吧！斩草除根！”那人就不知是怎么把剑从我母亲的身体拔了出来，然后疯了一样朝我冲了过来……而那满是血的脸……也就成为了入大学前我一生的恐惧……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长空？！嘁！伪君子！休要猖狂！！”突然，一道紫色的手掌形状气流冲向那个女人，把她弄到了一边，失去意识……要不是姥爷用掌法成功挡住那个疯子……恐怕我就真的会死在这把剑下……“长空！没事……吧？！啊！！”

“娘！！！！！”

“天哪出人命了……这……这可怎么收场啊！”

“死人了！”“给我让开！！”

“快跑啊！”

“这不关我事啊！！”“滚开！别当我路！！”

人群开始慢慢分散，最后甚至变成了一场大溃逃……每一个人，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他们也没法逃了……

“都不许跑！你们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新·阿卡利亚民国宪法》、《刑法》以及《全国公共安全法》！现已国家的名义逮捕你们！你们有权保持沉默！但你们接下来的话，将会被当庭证供！想反抗的！都把武器放下！谁敢扎刺！穿（口吐芬芳）的！”警察破门而入，随后从四面八方包围了那些人……我姥爷墨心虎当时就是警局的副局长，就连我舅舅墨灵虎也赶来了……由于当时上层是正道联盟把持，遭到了正道派的拦路破坏，好不容易从那些人突围而来……所以……都晚了一步……

“娘！！！！！”我也不管多少了……此刻，只想着到母亲身旁……

“娘？哈啊……啊！姐？！”舅舅看到我母亲的尸体……都吓到了，他也立刻跑向我母亲……

此刻……我的母亲失血了好多……也许已经……虽然她还有体温……但此刻，她已经是一动不动，只有左手向前伸着……我们是真的不敢翻起她的身体……毕竟，此刻母亲的身体是近乎分成两半……贸然过去……可能会流更多的血……

“姐……怎么会……喂！快来人啊！救护车！快点！”

“娘！你别死啊！！不要离开我！！娘！……”我撕心裂肺的大喊着……可是……母亲毫无回应……

“……哈啊……为什么……会这样……我到底……做了什么……？”

我们循着声音望去：此刻，致使母亲重伤的幕后凶手马长虹仍然钉在场上……全身颤抖……头顶更是在不断冒汗……

“马长虹！我（口吐芬芳）的！！我就知道不该把我姐落到你™的手里！”

“王八蛋！我告诉你，要是我女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之间必须要有个交代！！”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们的争吵，我一点也没听进去……此刻能想到什么我都不想再回忆了，我的心，各种思绪涌进我的心头……最后都汇成了两个词：

愤怒！怨恨！

强烈的愤恨让我的内心充满了怒意……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旁出现了一缕黑色的“烟”……

在强烈的怨恨之下，那股黑烟越来越浓烈……渐渐的，化成了一颗球，随后越来越明显，众人看到这一情形，有的逃离，也有的被吓到了……而在我旁边的那三人：墨家和马长虹，在看到这一情况时……也有了不同程度的惊讶……

“啊！这是……”

“暗……灵元？小松阳是……「阴阳双生」？”墨灵虎知道这是什么……对了，事实上，松阳在我还是马长空的时候，就是以松阳为字的……

“这……这不可能的！当时他的灵元觉醒是我马长虹主持测试的！明明……明明只是……“

“只是个……只有火灵元和光灵元的废物……吗？“我在痛苦中缓缓说道……“……你其实一直是因为这个……想让我母亲早点死掉……对吗？……好恨啊……好恨啊……” 一个八岁的孩子，因为这个黑暗的时局，就知晓什么是生什么是死，所以，我自然双眼横流，满面皆泪……说出了这个完全不符合这个年龄的人所能说出的话……

“松阳！你莫胡言！谁对你嚼着舌头？！”姥爷和舅舅听到这话，恍惚间明白了什么，就怒视着马长虹，马长虹惊慌失措问道……

“好恨……好恨……好恨……”

此刻我已失去了理智……此刻在各种思绪的影响下，在那个暗灵元的影响下，只有一个想法：杀！我站起身，行尸走肉般朝着马长虹走去……

“不论是什么……马长虹……去死吧……你这个……人渣！”

就像是无师自通一样，我左手感觉到了一丝热流，只是引流，我的左手，慢慢汇聚一个火焰出来……随时会喷出，形成火柱……

“……松阳！别！！”

就在我伸起左手手掌，准备发力送马长虹一程时……不知为何，我感觉到我的右腿好像被人握住……回过头……发现我母亲居然紧紧握住我的右小腿，就好像不让我这么做似的……我停住了脚步……

“不……要……别……和……它们……一样……”

这好似幻听的话……就成为了我母亲人生的最后一句话……也就是……遗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