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过去与未来

乳白色的天花板……乳白色的光……

从这一刻开始，杰洛，从冬眠中……苏醒了……

“啊！苏眠者醒了！”

一声惊喜的叫声，打破了这里的环境……

苏眠者？这是在说我吗？

这个时代……冬眠技术已经进入成熟阶段了吗？

额……头有点晕……感觉有点……这应该是……冬眠者的正常情况吗？嗯？我只是觉得有点晕而已……灯怎么暗下来了？它知道我的想法？还是……探知到了什么？

以上都是杰洛的内心言语……

其实，这只是普通的智能环境灯而已：它会随着个人的感官而切换光强度，已达到保护视力的效果……老技术了，从第一批智能家具诞生之时，这种形式的灯就一直存在着了……很人性化的设计。

“先生您好，欢迎来到这个时代。”

“呃…啊……？”这真的是语言不通了……杰洛长期在西半大陆，很少前往东半大陆，所以也很少去学一些外国语，尤其是民间认定最难学的华夏语……不过，有一点明确：那个人……就是先前刚刚苏醒时看到的那两张人脸的其中一张……

“哦……sorry, what I just said is: Welcome to this Era（抱歉，我刚才说的是：欢迎来到这个时代）.”

“……Oh…Um……What year……and month……is it now（现在是何年……何月）？”杰洛现在觉着自己的电子脑有点混乱……可能是电子脑生物钟的缘故……于是首先问了最想知道的问题……

“ZH Era 27,In addition, your disease has been basically cured,The recovery process is also successful, but... You still need about three days to recover your full function（众合纪元27年，另外你的疾病也已经基本被治愈了，苏醒过程也很顺利，只是……你还需要三天左右来恢复身体的全部机能）.”

“Hum……excuse me?ZH?（额……不好意思，zh？）”

“Oh,sorry,in you there should call……NC(New Calendar)Era 723（噢，抱歉，在你们那边应该叫……新历723年才对）.”

“……I've been hibernating for two-hundred years（……我冬眠了两百年）？”

“To be exact, it's 185. You may think that your electronic brain's operation is a little slow. This is a normal phenomenon. After being transferred to the ordinary intensive care unit, have a good rest and you'll be fine in a few days（确切的说，是一百八十五年，你可能觉得你的电子脑运算有些迟钝，这是正常现象，转移到普通监护室后，好好休息，过几天就会好了）.”

最后这句话，说明杰洛可以从苏醒室转移到普通监护室了，估计是此人的话属于口令，他说完同时，杰洛的床开始自己移动起来，在移动到出口的时候，他吃力的说了一句“下一位”，随后，又有一张床移了进来，很快移进一台仪器里，那人便开始用手指在仪器上点了一下，点的那个位置突然弹出了一个全息屏，上面显示着复杂的曲线和数据，那人开始紧张的操作，显然他是一名医生。

看来，我的苏醒并不算是什么大事，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我只是众多冬眠苏醒者的其中一员而已……杰洛心里这样想到……

而从他周围经过的人，更加加深了这一推测，也同时，加深了他的疑惑……首先是经过的人，既有穿着古典汉服的人，也有穿现代服饰的人，他们只有少数人向他问候，大多是身着现代装的，剩下的也只是微笑致意……其他人都是冷漠面对，尤其是身着绿色夹克衣的，他们刻意避开，一脸嫌弃……

……沧海桑田，人类依旧对雷普利心生芥蒂……关系依旧很差……这着实让杰洛感到有点寒心……可为什么还是会这样，这难道有什么原因吗？关键是……怎么都是身着绿夹克的人？奇怪……

他们忙归忙，就是这走廊有点意思：顶上的灯是人性化的环境灯，嵌入墙内，和苏醒室的那盏一样，会随着个人的感官而切换光强度，这种灯光一直跟随着他的床移动，两边的墙壁上，投映着各色风景图，显然是显示区，大多是全息式或全玻璃幕墙的，他们大小不一，随机点缀在墙上，其中一部分还是来不及看清的动态图像……虽然都是大好河山，但也是让人觉得眼花缭乱。

更有意思的是，杰洛时不时与走廊上的行人和自动行走的病床交错而过，他注意到在行人的脚底，还有床底与地面的接触处，都压出了发光的波纹，就这样一个走廊，让他只想到了一个名词：赛博朋克，他很害怕，他所在的世界，会不会是高科技低生活，要实在不行，他还是有要再冬眠百年的觉悟的。

不过，接下来看到的，让杰洛打消了这一疑惑：虽然他们对雷普利有抗拒，但是当他们面对别处时，杰洛被他们的目光所折服：普通人的目光是他们所在地区和时代文明程度的最好反映，这一点是他所知道的，曾经，他在一本历史书上看到过拍摄于旧时代乾东最后一个封建王朝——神圣乾清长生天帝国末年的老照片，最深的印象，就是照片上的人，呆滞的目光在那些照片上，那个时代的老百姓，他们眼里透出来的，只有如行尸走肉般的麻木和愚钝，这一点，甚至连支配他们的官员，乃至所谓九五之尊，支配万物的统治者——皇帝都不例外……

但，在这个新时代，可能就是另外一个感觉了……那是一种充满希望的生机，就如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人一样，是一种在杰洛自己的时代都很少看到的真诚、理性与善意，更深点看到的，则是一种透露于内心深处的自信心，这深深打动了杰洛：因为这种如阳光般的自信心，充满了每一双眼睛，显然，这已经成为新时代人们的精神背景了。

你见过人人都心怀希望的赛博朋克吗？

如果有，那就不叫赛博朋克了！

所以说，这应该会是一个很不错的时代，至少是一个有希望的，朝气蓬勃向上的时代！

这一点，真的让杰洛感到有些许意外。

也许是因为它是磁悬浮设计，杰洛的床从苏醒室到监护室的路程中，居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什么？！他们怎么能这样！我可是……”

“欸，同床，您不能在他们面前倚老卖老，根据法律规定，冬眠时间是不可算到正常年龄上的，所以……”

“我懂那是什么意思！可是……唉……连那些人说的话我都听不大懂，吔屎了喂，这里是华夏啊，说什么越州话！”

“行了，这情况还算好的了：乾东语就是华夏语、越州语和盎格鲁语的结合产物，听不懂没关系，到了新时代也总该学习学习……”

“……（口吐芬芳），真够呛的，刚来就出这么个情况，都叫什么事，万一还有什么……”

“好好学习吧，实在不行，你就上去生活呗。”

“……行了，下次再见面，记得请我吃饭啊……”

“啊，以后再见！”

“先生，走吧，您的家属都在前台等你呢。”

“呀，来人催了，下次我会用WeChat联系你的！”

“吼啊，及时联系！”

…………上去生活？什么意思？虽然能听懂一些华夏词汇，但这个……真心不懂……杰洛心想。

“哎呀？又来新人了，你是冬眠来这的？”

杰洛这边一直在思考着他们两人的谈话究竟是在说什么，突然，一个人的问候打断了他的思索：是其中一人，他和杰洛一样都是躺病床的，很年轻，看起来就刚成年到二十多岁的那种……

“他跟你一样，是冬眠者，闹正运时候冬眠的，我是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重伤，刚醒……”

“……额……”

“噢，你是灵机族吗？那可以试试说出来华夏语的，来，使劲说！”

他是在开玩喜吗？而且这很不礼貌吧……我还不会完整的华夏语……算了，还是说几个词汇，应该不会刨根究底的吧……

“啊……nei……hou……”

“？你好？”

“嗯嗯，neihou，nei……”

「检测到用户说出语言近似华夏语，华夏语言包开启自动解压！」

「解压完成！开起自动使用！」

“……好……？？？这是……什么情况？！？”

“哈，看来这个政策就是好，我记得众合三年，政府曾颁布过一个意见性法律：所有在本国苏醒的灵机族冬眠者，都会有一个政策扶持：免费领取一个华夏语言包，自动解压、自动使用、永久免费，说是可以解决掉语言不通的困难……”

“这个……确实很好……但……这也太突然了……总感觉……有点热情过头了……”

“哈哈哈哈，这不更好吗？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语言不通永远是个问题……”

“……不是有同声传译吗？”

“咳！那还要买去，买的时候不也要说话吗？”

“…………确实……”

“哎~！我说的没错吧？噢对了，反正相见有缘，交个好友吧！”

“……唉，好吧，我叫杰洛，你是……？”

“（左手食、中指伸出并拢，掌心向下于右胸处后，握紧为拳，升至眉心处，肘呈45度角敬礼）我叫武煌，明智幕府国民警察刑事警察部的（礼毕），这算是正式认识了吧。”

“你是刑警？！都是接触大案件的人啊！你这伤……估计很大吧……”

“是啊，参与一场人质绑架案，人质救下来了，结果自己被绑匪刺了一枪，正中腹中……差点肠子没了，你猜那是拿什么刺的？”

“……想事呢，没兴趣猜，你直接说好了。”

“……你这……好吧，我说了，保管让你惊讶：沾了水的毛笔！”

“噢……等等，什么？毛笔？！不可能吧，怎么做到的？”

“据后来劫匪说的：毛笔蘸上大量的清水，然后放在冰箱里很长一段时间，毛笔因为受冷，加之水变冰的情况，那冻的，可比一把长枪坚硬……不过……一般的冰箱，是不可能有这么强的冷藏能力……”

“……如果是冷藏柜呢？”

“不可能：冷藏柜也不能有这种性能，那冰箱是民用的，国家监管着，除非通过了申请，哪怕是一小块军用巧克力的不可能流到民间的。”

“……这样吗……”

“还是有一个可以怀疑的：那家伙，估计是修仙者，他应该是用了水系的灵元仙法，降温类的，肯定是！”

“……修仙者？灵元？仙法？你在说……”

“噢，抱歉，这应该是在你的理解范围之外了吧……以后再讲怎样？”

“你这是打算学哪个公司挤牙膏吗？”

“啊哈哈哈哈哈，所以，加个好友？”

“我又没有手机，怎么加？”有一说一，在这个全程华夏语的谈话交流下，杰洛的华夏语已经是彻彻底底的容易许多了。

“噢，这样吧，我写好号给你如何？”

“……好的，话说……这里有写字用的纸吗？”

“旁边床头桌上面不就是？还有笔呢！”

“……噢，（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呵呵笑），我还真没意识到……话说……这儿……怎么样啊？”杰洛同武煌唠嗑唠了好久，突然才想起来有一件非常要紧的事要问……不，两件……

“嗯……还好吧，这儿的医疗条件是十五年前全国最好的了，现在全国都追平了，也多亏了全国的医疗条件改革，据说都是最好最先进的了；现在理论上讲，只要不是爆头，哪怕是致命伤都能给你治好……”

“……说重点？”

“……在病房呆了五天半，明天就要出院了，你这情况，估计是今天就能了，不过，不论是到了什么年代，都是很难融入的，可惜啊，你来早了，要是再睡几年就好了……”

“再睡几年？为什么？”

“现在还在打仗呢，再睡几年，估计就会是太平盛世了吧……”

“打仗？打谁的仗？”

“也许你不太知道吧，就是新·阿卡利亚民国，就是现在四天王控制的政权，当年还是CX统治的时候……”

“等等，新·阿卡利亚？CX？这……不是新·阿尔卡迪亚联邦吗？”

“这个嘛……以前说是有，后来说是两个领袖，好像是杰洛和艾克斯来着……都没了……”

“没了？！”

“对啊，说是杰洛自愿参与了一个冬眠项目，而那位艾克斯，因为自己搞了个重大冤假错案心生自责，辞职了，结果几十年后，咳，据说因为上层矛盾，分裂了九十多年，最后分裂的一方，就是刚才说的新·阿卡利亚民国，把旧联邦吞了……关键，新政府还觉得不太好，你猜怎着？居然照葫芦画瓢复制了一个艾克斯，又觉得不够，一连搞了五个，合称CX与四天王……结果，在他们五个的统治下……大低谷……”

“唉！这位患者，请不要向冬眠者交流过量的现实信息！你忘了，前面那位被你说的好久都没平静下来，这不利于冬眠者康复的！”就在这时，先前一直就在的医护人员全息影像，阻止武煌继续讲下去……

“噢，噢噢，抱歉抱歉，我会注意的……”

杰洛这下真的没法冷静了……

联邦没了？！这……怎么会这样！？！

历史规律吗？……但这也太……这简直是一个爆炸性消息啊！我……我成……无国籍人士了？！我成难民了吗？！

是的杰洛的心情已经是特别不美丽了……确切的说，就是三千兆只羊驼从自己脑袋上踩过去的震撼……且说自己多冬眠了快一百年，这种小错误尚且理解，但是，自己冬眠着，国家却没了……估计今后的生活会更加困难了吧……

“噢，对了，因为明智幕府人才尚处在缺失状态，你好像会直接纳入明智幕府的公民系统中……”

“什……什么意思？”

“哈哈，高兴吧，你现在，就是这个国家的公民了！”

“……啊？”

“你有点不情愿也很正常，联邦已经成了历史，你就是神仙都拦不住了，好好想想当下……”

“哈啊…………好吧，活在当下，活在当下……”

算了，与其沉浸在过去，不如放开自己，思考一下未来该如何面对……

不过……过去与未来……我居然是横跨这两个时间名词和的人……

也许……未来会是一个更好的明天吧……

杰洛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