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邂逅

面馆的灯恍恍惚惚，鹿长生的眼睛有点酸涩，又酸又涨，心里也漫上了奇异的不甘，似乎是替女孩难过。

好人活不长，祸害遗千年。

这句话第一时间涌上他的脑袋。

他几次想要开口，耳边都传来曾经师傅的劝诫声。

“不可泄露天机。”

沐尘见他一动不动，伸出五个手指他晃了晃。

“你还好吧？”

沐尘你不是说…说初来乍到，那你没有地方住吧…

鹿长生依然不理她，身体前倾，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眉眼，从眉峰山根到下巴，唇紧紧抿着，像要把她看穿一个洞。

沐尘让她看的心里毛毛的。

沐尘要不，要不你今晚去我家凑合凑合？

过了很久，鹿长生收回前倾的姿态，收拾着行囊，把古币扔进口袋，动作没了先前的认真珍惜，反倒多了些怨恨的意味。

鹿长生（微微一笑）麻烦尘尘了！

沐尘？？？

沐尘下巴一缩，打量着嫣然一笑的少年人。

心里想着他应该不是茅山来的，应该是川剧戏班来的，不然他怎么那么会变脸。

于是就出现了一个身姿笔直的姑娘后面跟着一个背着大箱子梳着丸子头蹦蹦跳跳的小道士的一幕，而且那小道士还时不时要牵她的手，路过的回头率甚高。

……吴家……

斛光交错，一场舞会。

陆芊的身体紧贴着吴世勋结实的腹部，她自己不动，等着被他带着舞动起来。吴世勋宽肩窄腰的身材穿着燕尾西服十分出彩，像是某个国度的王子殿下。虽然从某种程度来说他已经是了。

吴世勋的手和女孩柔软无骨的手十指相扣，转圈，后退，俯身，在一片掌声中，暧昧至极。

陆芊的心砰砰跳，想着果然他们才是天生一对，同样的家世，同样的童年，同样的…

同样的一切。

陆芊世勋，我真的很开心你能同意我们的婚事。

她抓紧了他宽阔的肩，少女般娇俏着低下头。吴世勋一顿，眼角弯弯，立刻道：

“我也很开心。”

他低头贴近陆芊，掀开她的头发，在她的耳后印下一个吻，温柔至极。陆芊一惊，眸子都染上点点星光。

吴世勋我去趟洗手间，乖。

吴世勋好似恋恋不舍的样子。眯着发亮的月牙眼，双手捧着她雪白的手腕，把手指一根根还给她。又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顺着到下颚线再到下巴，最后冰凉的手指离开陆芊精致的脸颊，迈着大步，在一片羡慕的眼神中走向洗手间。

一进洗手间他就疯狂的洗着手，打着洗手液，将嘴唇搓的通红，直到一股子柠檬草的味道掩盖了陆芊身上的玫瑰香。

他逐渐回复了理智，水龙头哗哗的响着，洗手间灯光很暖，吴世勋抬眸间督见镜中的自己。眼睛通红，脸色苍白，狼狈不堪。

他停了手中搓洗的动作，佝偻着身子，表情呆滞，一点点起身。

“哈哈哈哈！”他匍匐在洗手台上，像是笑断了气，与镜中的自己鼻尖对着鼻尖，放大的美貌更显癫狂。

“哈哈哈哈哈…”少年的笑声贯彻整个洗手间，退后着，笑的眼泪都掉下来，混着嘴角的泡沫。手指悬在空中，指着镜中人。

既然要堕落，那就彻底一点。

他在为了谁哭？为了沐尘？为了所谓爱情？她爱过自己吗？他吴世勋这些年怕是爱了个寂寞。

上城身份最尊贵的小公爷为了他绝食抗议，送去急诊，她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肯施舍。她倒是断的干净。

吴世勋对着镜子洗干净，收敛眼中的不甘，沉吟道：

“别这么弱，你可是吴世勋…凭什么让别人左右你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