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的不是我

我是魔头，江湖上的败类，人人喊打喊杀想尽办法也要除掉的人。我背信弃义杀了出去济世修行的师兄，随后我又屠了整个师门，抱着师傅给我的剑幽幽坐在院子里，我嘴里不知道哼唧个什么，消息传的很快，有人上山了。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对我杀一双。师兄师弟们的尸体都被我摆在院子里，放火点燃了道馆，火烧的好大，我站在道馆门口，木讷地看着，我没错。

我坐在山崖上，握着师傅给我的剑，剑柄上的血已经干掉了，附在上面，我不在乎多少，身下即是万丈深渊，身旁是杂草，我看着远方。眉压凌厉三分，目中寂淀。五指猛然收握提剑化身，拚侧翻旋启势。

师傅九泉之下尸骨未寒，门楣牌匾历历灼目。泛九昧锋光，腾杀气凛天。桦木折戟如兵刃塞庭。穿堂风凝雾徘徊，散去后几百枯草横腰折断，掸落碎屑一地。耳畔细碎脚步传来，随之越来越大，震地石块颤起，又是来了多少人。

撑着站起来，剑指向那些人，大致数了下，约莫几十人，我不解他们为什么老是要来杀我，因为我杀了自己的师门？他们骂我，骂我是个不知好歹的白眼狼，畜生，杀了自己的师傅。我是师傅捡回来养大的，授文，传武，赐剑，师傅对我是极好的，所以我只认师傅。师傅都不曾这么骂过我，他们凭什么，一不是我的父母，二不是我的师傅。凭着他们所谓的正义？不可能。

骂也骂够了，又开始质问我为什么要杀人。我不解，我杀的人与他们何干？他们凭什么来质问我？多管闲事罢了。

他们不知道，师傅不是我杀的，是师兄杀的。我的好师兄想要霸占师门，窜通了其他师兄弟，师傅本就身子不好，老了更是如此，被师兄钻了空子下了毒药，又被他们拿剑刺死了，不从的师弟们被他杀了。

师兄为了躲避风头跑出去装好人，唯一活着的静显师弟跑到山里面找到被关禁闭的我，他跪在地上告诉我师兄做的事情，我自来听师傅的话，师傅是我的全部。我孽性重，易做错事，还不思悔改，只有师傅的话我才听得进去。他们杀了师傅，等于杀了我。那个听话善良的我。

我拿着剑出去杀了师兄。原本我把师弟安置在山里，可我一出去，他们就抓到了师弟，打断了他的手脚，剜出了他的眼睛扔在一个陶罐里，丢在我居住的房内，对外宣称我心术不正，杀害同门师兄弟。我气急了，他们诬陷栽赃我，我不顾其他人的追杀，硬是闯回了道馆，拿着我的剑杀了所有人。师傅的遗体被扔在院子里的槐树下，师傅手心内攥着张纸条，我拿了出来，上面写着两个字——“快逃”。

我没错，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来指责我。

我告诉他们我没错，他们说我死到临头还不知道悔改，几十个人出了兵器冲了过来，只觉得眼睛被寒光晃地生疼，我扯了下摆撕下一条布来束在眼前，好多了。可我看不见了。他们笑我傻，说我不自量力。看不见了就去听，听不见了就去用心感触。这是师傅教我的。

剑走偏锋踩着七星北斗的步法举剑刺在为首男人的脖颈前，他收住了笑声，他在往后退，稍侧头取了声，顺势一划，鲜血溅在手上，人群之中取他首级极为轻松，足尖轻点撤步后退几许。他们骂我卑鄙无耻，我笑了，带着十足的嘲讽意味。

究竟是我卑鄙无耻，还是他们在作茧自缚。说我卑鄙无耻却结伙围我一人。说我背信弃义他们又懂什么。说我心术不正他们又知我曾也是心善之人？说我欺师灭祖他们又怎知我是替师报仇？我告诉他们，错的从来不是我，我杀的那个人，是同师兄在一起同流合污的人。他也该死。

人愈来愈多，我从不惧，师傅教导我，若不是我的错，咬死了也不许说一个“我错了”。拭剑几许，看淡生死便无人可同我一战，身染鲜血中剑受伤仍不停舞剑，口吐鲜血略有晃荡不稳，厮杀阵留下的只有寥寥几人，我捂着胸口，晃了几步，用染了血还未褪去的剑指着他们，问他们谁可与我一战。个个跪着倒了下去，我笑他们不自量力同我打。魔头是不要命的。

我晃着步子重新站在山崖边，枯草微微摇曳着，清风拂了面，吐了几口昏血，紧紧握着剑不肯松开。剑是护身的符，是师傅的遗物，不能离手。

错的从来都不是我。是这些愚昧无知的人。我没错，自始至终都没错。

师傅，我没做错事。你快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