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吐纳之法

这般告诉杨绍落发为僧的坏处和好处，杨绍只茫然不知，空恒说些什么他听着点头便是，想不通的便都记着，等以后能想通了再想，记不住的便是记不住了。

　　日日敲木鱼诵经他自然觉得枯燥无比，每日不是趴在井边看着深不见底的井水，思索着这水是从哪里来的，几日下来，原本就是烦躁的诵经此时更为烦躁，杨绍自然而然不再去大堂内同空恒坐在一起诵经。

　　杨绍伸手拨弄着井口内吊着的水桶，探进去小半个身子，空恒恰巧从禅房内出来，见此不恼也不急，他原先就是这般过来的，彼时他觉得无聊也是正常，毕竟这山上可不同山下，有什么玩伴陪着他。

　　“阿涣，何故不去诵经？在这儿发呆出神？”空恒提了提袖子，只朝杨绍走来，他也不再叫杨绍的俗名，只唤他的法号中的一字——涣。

　　杨绍自然抬头看他，眼眸之中自然透露出几分的神采，疑惑自然颇多，他指着水井疑惑道，“师傅，为何这井水一直不会干涸？莫不是地下有条河？”

　　空恒听了便只是微微颔首笑出声，抚了抚他脑袋看着清澈的井水，笑着摇摇头又轻轻点头，他这般动作自然让杨绍迷惑，这是什么意思？既是，又不是？奇怪。

　　“我听我的师傅说过，这井下……真的有条河，不过，这条河特别长，看不见尽头，旁人不知这条河是通向哪里的，连师傅也不知道，不过这河里面，似乎是有什么宝藏……”

　　“师傅的师傅该叫什么啊？……”他看着空恒出神，原本的问号就没有解决，这下又迸出个问号来，既然师傅的师傅不知道这井下面的河是通向哪里的，那师傅的师傅又是怎么知道的啊？”

　　他只管着问，空恒便耐心给他解释着，“师傅的师傅你应该叫师公。”他暂且回他这样一个问题，看着井水便笑了笑，“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的师傅，你的师公，就是同我这般说的，如果有一天……阿涣有本事了，就可以下去看看。”

　　“本事？什么本事啊？师傅师傅快教我，我想知道这底下是不是有河，是不是有宝藏。”他扯着空恒的衣袍，略微有些兴奋的开口。

　　“诶，不可惦念凡间的俗事。”空恒只淡然开口，言语中却没有什么责怪意思，许是孩童心性静不下来罢了，杨绍点点头，抬头望着那张面庞，眼眸中尽是想要求知的欲望。

　　“闭气的内功，好的水性，还有能应对万全的武功，当然……你的学识也是要的。”他只且抚着空恒脑袋，轻言缓声开口，这些东西三年肯定是教不完的，光是让他打内功的基础就要小三年，他能教多少是多少罢，这孩子的命格，绝不是普通人。

　　“要学这么多啊？……”他言语中带着伤神，瞥了瞥井底便又有了神色，立刻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学的！这个井，我以后一定会下去看看的！一定！”

　　空恒温和笑着点点头，他让杨绍同他一起诵经便是为了先定下他的心神，不让他心浮气躁，不过要让一个孩童静下来着实是难，尤其像是杨绍这种自小出生金贵的小少爷，不过听见他这个承诺，空恒也是放下心来。

　　余下几日杨绍当真是乖乖地同他一起背诵经文，丝毫没有懈怠，小娃娃背挺地笔直，盘腿而坐蒲垫上，阖眸双手合十背诵着枯涩难懂的经文。心下的躁动虽无法平静，倒也是被那些经文消磨过去大半，空恒手中敲击的木鱼没了声，木鱼的敲击声回荡在这里，微微瞥眼瞧着背诵经文的杨绍，他觉着时机差不多了，可先告诉他训练的心经还有呼吸打坐之法。

　　“阿涣，听好，我先教你怎么呼吸吐纳之法。”

　　杨绍听了便立刻点点头，刚要睁开眼睛就被他蒙住。

　　“入手起功，漫用呼吸。未纳菁英，先吐浊积。一吐一纳，生新去余。”

　　此言出杨绍即是跟着在心底默念好几遍，恐记不住还伸手在地上写着，心经到是知道了，可这吐纳的方法还不知道，他犯难。

　　“舌抵上腭，微闭双唇，只用鼻来将空气徐徐吸入体内，一直吸入下腹，吸到不能在吸的时候，口中默念“哼”字，用鼻将气完全吐出，此步功夫是起到吐出上焦之浊气的作用。”

　　他可刻意说的慢些，杨绍便步步跟着做，自己也闭目同他一起。

　　“同先前一样，吸气一直吸入下腹，吸到不能在吸的时候，口中默念“哈”字，用口和鼻将气完全吐出，此步功夫是起到吐出中焦之浊气的作用。”

　　杨绍也是慢慢吸进去许多气来，张嘴尽数吐出。

　　“重复先前动作，只用鼻来将空气徐徐吸入体内，一直吸入下腹，吸到不能在吸的时候，口中默念“海”字，用口和鼻将气完全吐出，此步功夫是起到吐出下焦之浊气的作用。”

　　此间话落，一套吐纳功夫做完，好在杨绍摸对了门子，这便觉得身体有些舒服。

　　“以上吐纳功夫每次起功前至少练习一遍，三遍更佳，等到将重浊之气排尽，轻清之气就会自然布满全身。”

　　空恒自然看出杨绍的变化，只且轻声开口告知。

　　杨绍点点头，默默在脑中回想先前所做的所有动作，尽数一一核对过后便又长长舒气缓过。

　　“入手起功，漫用呼吸。未纳菁英，先吐浊积。一吐一纳，生新去余。”空恒怕他记不住，再念那词一遍，杨绍点头不停在心底默念。

　　自此杨绍便日日在心中默背，恨不得将那词背个滚瓜烂熟的好，静心坐在佛像前之中练习呼吸吐纳之法，香烛燃起混杂檀香颇为安心，除了每日必修的吐纳，杨绍便会去山间的溪流内戏水玩乐，时常摸鱼捉虾，但他也是不吃，捉到了只当玩乐，又会放回去。

　　空恒自是将这些收在眼底，他也不去斥责，孩童天性如此罢了，何故去刻意束缚，日日如此杨绍也不觉得枯燥，到是愈渐精通空恒所授的呼吸吐纳之法，空恒也是惊讶这孩子学习地如此之快，便又教他静心入定的《无字》心经口诀。

　　“对境无境，居尘无尘，动念无念，用心无心，无天无地，无人无我。道家最上乘功夫，旨在炼神还虚，炼虚还无。佛家要求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诀，无佛相，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佛道之最高造诣，归根结底，亦只此一无字诀而已。”

　　此番太长杨绍自然背不太下来，空恒便提笔给他写在纸张上，供他研读。

　　许是根骨本就比旁人要好，虽是大智若愚，但此番开窍过后必定是江湖后起之秀，又为将门之后，日后定是有番作为。空恒只且日夜教导，顺带教他习字常学，这便度日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