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师徒

那整齐的脚步声更加临近，黑漆的铁甲跃入眼帘，带头的正是杨绍的亲爹，杨沙海到不急着去抱自己儿子，沉着老练地指示着部下去附近的水井里面打水灭火。

　　他则叉腰看着兄弟们奋力地灭火，他则是过去把杨绍旁边的慕容清欢抱了起来，“哈哈，小清欢，你不让你的下人跟着你，他们也就只好叫我来了，你可真会到处乱跑啊，让伯父我好找。”

　　“伯……伯父……”慕容清欢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人，一下子扑进他怀里面放声大哭，许是先前的经历让她被吓着了。

　　“怎么了这是？是不是阿绍那混账小子欺负你了？跟伯父说，伯父帮你教训他。”杨沙海看着这小丫头哭起来也是心疼的不行，活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般，轻言哄着，对杨绍到是冷落起来。

　　“不是的……不是的……”慕容清欢哽咽着不出声，抽抽搭搭地环着气，抬手不停拾去脸上的泪珠，哭的小脸儿红扑扑的，杨绍此时也是低着脑袋不出声，这倒是不对劲，虽然是这么问着，可杨绍从来没有欺负过慕容清欢这个小丫头，哭的这么厉害，一定是另外的原因，还没有开口，就听地部下的吼声。

　　“将军！这屋子里面还有四个死人！心都被挖了！”

　　此话一出杨沙海眉头到是皱了起来，他将慕容清欢放在了地上，倒没有再去管，转而则是把住了杨绍的肩膀，面色凝重，沉声开口，“阿绍，你跟爹说，你们是不是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了？”

　　“爹……那里有两口棺材，里面有两个人，我不认识他们，他们要杀我和清欢，一个穿着白衣服，一个穿着黑衣服，他们还说要把我和清欢的心也挖了。”杨绍说着说着也是红了眼眶，杨沙海伸手将他们二人拥进怀里，两只大手轻着抚着他们的头发，轻言安慰。

　　“别怕别怕……又是黑白相，这两个混蛋……杀了多少开这种铺子的人了，不可以让事情传出去，阿绍，你一定不能说出去，清欢，你答应伯父，不能说出去。”

　　两个小家伙也是点点头，还未来得及思考该如何应对，便听的远处传来的温和嗓音，“将军莫急，二位小朋友并未受伤，小僧路过此地恰巧看见，那两位恶徒便没有伤害他们了。”

　　说罢和尚持起铁棍，抓起包袱便跃了下去，弯腰行礼轻声开口，微阖眸看着杨沙海。

　　“多谢大师……不知大师见的那两人可与我小儿描述一样？”杨沙海的声音可比和尚的中气多了，他蹙着眉头，好似下一秒就要将怒气全部撒了出来一般。

　　“确实一模一样。”和尚全盘托出他来的目的以及来的时候看见的事情，杨沙海见他说的淡然也并没有多做怀疑，杨绍也是连连点头，只见杨绍轻轻扯了扯杨沙海的披风，招手让他贴耳靠过来，呢喃细语不多时，杨沙海便连连点着头，上下打量那和尚番，带着半信半疑的语气拱手行礼开口。

　　“不知高人如何称呼？”

　　“小僧法号名空恒，只是山上修行的小和尚罢了，将军不必多虑。”空恒淡然开口，轻轻抚了抚身旁立着的铁棍，言语轻松的很。

　　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本是不应该相信的，奈何他是杨绍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也应该请他去府上一叙，现在杨绍又说了那样的话，他自然就要好好对待对待这位空恒小师傅了。

　　“空恒师傅，我现在这儿谢谢您仗义出手救了这两个小东西，不知师傅现在可有时间，来我府上坐一坐？歇歇脚也是好的。”

　　“将军盛情邀请我也就不多推辞，这便请将军带路罢。”

　　听的这话杨沙海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人不简单，平常的出家人肯定是会避讳这种去别人家里的事情，他却偏不，反而欣然接受，再看看这一身行头，虽与普通的僧人无差，可就单单从他手中的玄棍看来，这人定不简单。

　　他笑笑便伸手给他指了条路，请部将先行组织灭完火，再将那几具尸体偷偷运到验尸房去，杨绍步步紧跟在空的身后，慕容清欢则是被杨沙海抱了起来。

　　“伯父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啊？”慕容清欢稚嫩的女音带着天真，抬头看了看杨沙海便说出来此话，秉承着她问了出来，告诉她也无妨的心态，杨沙海开口了。

　　“你的那群下人跑来军营寻到了我，告诉我你将阿绍带了出去，我本是带着几个兄弟在城里面巡查，突然听见有人说这里冒起了大烟，想可能是着火了，这便带着兄弟们赶了过来，不曾想你们这俩小家伙差点丢了性命，我儿子不要紧……若是你没了，老复可能要找我拼命罢。”杨沙海调侃地看着慕容清欢，哭红的小脸也是恢复常色，她笑着点点头。

　　空恒走在他们身后，杨绍亦是走在空恒身后，虽说他来路不明，但这人连那么重的铁棍都能自行背着到处走，轻功还那么厉害，杨绍这便起了拜他为师的念头，杨沙海也是爱子心切，来不及查清楚这空恒的来历就将他往屋里引。

　　不多时候走了会儿便快要看见杨府的牌坊座，空恒此时却是停下了脚步，杨绍低着头没有注意看，撞在了他腿上，他只是微微一笑不恼怒，双手合十依旧夹着那串佛珠。

　　“杨将军有什么话，就在这里与小僧说了罢，再者小僧是在师傅圆寂后想着出来添置些祭品，才遇上那等事情，杨将军不必多疑。”

　　杨将军也是暗自道他的不一般，放下怀中的孩子便朝他行着礼，“小儿杨绍晚来愚钝，近来总算是开了窍想要学习武功，奈何他想学习棍法，我又寻不到人，碰巧看见空恒小师傅你，便想着能否让小儿拜您为师？”

　　空恒只是讪讪一笑，轻取下手中佛珠在手中辗转摩挲刻，另手垂下在他脑门上轻轻抚了抚，微微眯着的眸子此时也是完全睁开，“这孩子与我有缘，但奈何我修为太低，不敢妄自收徒，便由着我师傅的名号收你，虽名义上你做我的师弟，但实则我教你武功，可好？”

　　杨绍想也不多想，立刻拽着空恒的衣袍点点头，他亦是笑了笑，伸手轻轻在他脑门上弹了三下，不知意欲何为。

　　“不过做和尚可是要日日吃素，还要将你那头发尽数剃掉的哦……而且，修行为结束之时，不得见至亲。”

　　此话一出杨沙海有些为难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就这么送出去当和尚了？本来个子就不高，又不能吃肉，这长不了个子怎么办？苦着脸颇有些为难的样子，杨绍低头想了会儿，这便扯了扯空恒的衣袖，点点头算是同意。

　　“哎，小师傅且随我进去歇歇罢，我这儿子便交给你了。”见杨绍也已经同意，便不再婆婆妈妈的，牵起慕容清欢的手便给他让了条路，杨沙海且又是走在前面为他带着路。

　　空恒只走了八步便不再走，正好在门口，他微微颔首一笑，伸手制止杨沙海，“杨将军，不必再去了，就在这儿罢。”

　　他语毕便将背后铁棍取下，盘腿坐下横放在腿上，取下身上包袱，招手便将杨绍叫了过来。

　　“坐下。”空恒轻言，杨绍点点头便背对着他坐下，包袱被打开过后，便瞧见了里面装着的事物都是些什么。

　　慕容清欢好奇的探头过去一看，不过是装着一些钱财和干粮，还有一把像是生锈的剃刀罢了，空恒轻轻将其拿起，三指捻住刀背取了出来，抚了抚杨绍的长发，顺势拢住一小撮，以刀刃划断长长的一缕，杨绍本以为他会将自己的头发全部都剃下来，结果只取了发尾的一小撮。

　　空恒这便放下棍子和剃刀，将那一缕头发放进了杨沙海的手心，“既已断发，那现在杨小公子便与你们杨家无甚关系了，留下的，只有我们青石寺的二弟子杨绍。”

　　杨沙海意会般地点点头，伸手攥紧了那缕发丝，差人去拿来个盒子装好，这便抱拳行礼似是谢他般，慕容清欢这么看着有些发懵，自己的阿绍哥哥这就要去做和尚了？修行完应该就可以回来了吧，还是可以还俗的！她这般想着。

　　“阿绍，过来拜别你爹，我们便回寺内了。”

　　虽天色还早，但空恒却像是急着回去般，杨绍听后便规规矩矩地撩开下衣摆，跪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这便才起身。

　　“阿绍，放才我打了你几下？”

　　“三下。”

　　“那你三年后再回杨家还俗。”

　　空恒这般淡淡说着，收拾好包袱重新系上，拾起铁棍背在身后，看了看身旁木讷的杨绍，这孩子怕还是没有意会到三年是何概念，不过三年也足够让他蜕变了。

　　“这就急着要走了？空恒师傅为何不多留会儿？”杨沙海言语之中还有其他的意思，大抵是舍不得自己的独子离开。

　　“寺庙离这儿远，我来之时都行了一个日程，如若不带着他早些回去，怕是难走山路了。”空恒自己到是不必多担心，到是这小娃娃，未走过山路，不知道山里的凶险。

　　“如若杨将军还有什么话，亦或者是还有什么东西要交给他，便快些罢。”空恒看出杨沙海的不舍，这才缓声开口，他牵过杨绍的手，慢慢蹲下，伸手抚了抚那张小脸儿，又叫旁人备些干粮让他带着。

　　“阿绍，师傅爹可是给你找着了，这也是你的机会，可不能丢了，乖乖修行三年，爹想看看你三年后会不会长高，会不会变得厉害，有男子气概。”

　　也不必再多说些什么，旁人拿来了打包好的干粮，交付于杨绍，慕容清欢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取下戴着的玉佩就挂在了他脖子上。

　　“阿绍哥哥要专心。”

　　这般聊了不多时间，空恒便牵着杨绍的手步步退出杨沙海和慕容清欢的视线之内。

　　这般走着不多时，便到了热闹的正街上，空恒并不理会耳边嘈杂，闭目缓步行着，杨绍则是没头没脑地在牵着他手走着，抬头看了下这个名义上是师兄，但却是师傅的男人，也是学着他的模样闭着眼睛走路，磕磕碰碰的差点摔倒。

　　“你稍微明目醒耳，自是做不到我这般的，待你日后禅坐久了，便会了。”

　　二者出了后城门，步步朝着远方山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