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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使是这样,我还能听到两人在客厅愉快的交谈声。他们似乎是嫌我的胃壁还没有酸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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潦草地收拾完行李后,金小英把我们送出楼栋。道别时,她居然调皮地朝朴灿烈眨了眨眼。
我不知道她在暗示什么,也推断不出她在搞什么鬼,她的大脑没准已经被染发剂中的化学成分腐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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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灿烈二话不说地帮我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后,我们就正式启程了。
一路上我们没有交谈,我又像个幽灵般安静地坐在后座,总是在用眼睛不断抓取着向后流失的街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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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们驶入国道许久,石像般安静乏味的防护林和里程柱再也勾不起我的兴趣时,朴灿烈才开始告诉我,他此行的目的。
我们的目的地能源塔森林的拥有者,是下一届的市长候选人姜岱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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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早在音乐会之前,杜哲就拜托李总监,把姜岱荣“钦点”朴灿烈来能源塔森林为他诊梦的消息传达过去。
朴灿烈当然没有同意,这就是为什么当时在谷川美术馆里,朴灿烈和李总监会当众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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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朴灿烈觉得,他们母子关系一直僵硬,李总监为了满足政客的意愿,才联系自己,这种行为与“卖子求荣”无异;
而李总监则认为,由于一些主客观原因,她作为母亲,虽然没能让儿子实现他的既有职业规划,但把朴灿烈“引荐”给实力雄厚的热门候选人姜岱荣,这无疑是为他提供了一片光明的政治坦途,她想不出为什么朴灿烈还要继续闹变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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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上帝根本没必要殚精竭虑,因为使用相同语言的人们,依旧会有同理心上的巴别塔来阻碍沟通。
而正是因为这同理心上的巴别塔,我会埋怨朴灿烈给我把竞选中心的工作辞了,朴灿烈也会一意孤行地懒于向我解释他决定背后的种种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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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为了陆彩音的案子,或者说,为了那件案子背后的真相,朴灿烈需要重新利用起他多次放弃了的“机会“,来接近姜岱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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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灿烈说完后,本着资源共享精神,我把从金小英那里听来的箱舟福利院的怪谈也汇报出来。我还主动提出要去调查箱舟福利院,我想我主要是为了调查樱井育的死,但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猎怪谈的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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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已经开出去很久了,这会儿下午五点过五分。天空逐渐由浅灰变成了铅灰色,看样子待会儿有雨。
我们都看到了右前方暗黄色的服务站指示牌,上面写着“能源塔森林服务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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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这儿吃晚饭吧?”朴灿烈说。我表示同意之后,他把车子拐进去,“老天爷,这地方看上去有年头了……”
的确,这家“休息站”只有一层,从大窗户里看去,室内亮着幽绿的冷色光,看不见客人,也看不见服务生,为数不多的几张餐桌上光秃秃的,只是随意地铺上了蓝白格子的桌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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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看上去,更像是在上个世纪也曾熙来攘往过的汽车旅馆。
我们的车,是造访这里的唯一一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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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你说的,进了能源塔森林后,咱们可以分头行动,我肯定每晚都要去姜岱荣那里诊梦,但我也会想办法帮着你调查箱舟福利院。”
下了车后,我们走在通往休息站们的潮湿石板路上,朴灿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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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了点头,催促朴灿烈加快脚步往门口走,因为室外阴冷,我穿着短袖短裤,冻得瑟瑟发抖,就像游了冬泳刚刚上岸似的。
在朴灿烈把弹簧门推开前,我向远处眺望,我似乎是看到了怪谈中的赤松林,那片赤松林,就像麦田里用于恐吓鸦群的稻草人一样,旁若无人、无所顾虑地列阵于远方,好像这片森林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在观察它,又好像是,这片森林也在看着从远处眺望着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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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进门之后,能察觉到室内暖气的“嘶嘶声”,但也许是因为冷色光的视觉作用,我并没有感觉暖和了多少。我们仅仅开了几个小时的车,但感觉上却像是跨越了一个温度带。
我想收回曾经对杜哲说过的话。如果没有足够的衣物,我可谈不上不喜欢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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