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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在给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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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也许在大部分时间里不奏效,但当它真的施展出威力的时候,就不容你不惊讶地想到: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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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学期宣告结束的最后一天,我坐在国际班的讲桌后,像个王公大人一样地绞着手,皱着眉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二十几号奋笔疾书的学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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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卷面上落下笔迹的“沙沙”声里,我简直要比答题的学生们还要专心,我想让在楼道里巡查的主任看到我认真监考的样子,以便给他们留下“关羚到底是一个靠谱的人啊”的最后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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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让这一个半小时的尽职尽责显得难熬,我甚至还很周到地给自己准备了一盒夹心酸糖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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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巡考人员路过我的班级之后,我掩人耳目地绕到教室的后门去,打开糖盒,在手心里倒出来两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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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状的糖果在铁皮盒子里打转,发出来“哗啦哗啦”的声音惊动了后排不少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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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个呆头鹅一样,一边探着头、扬着手把糖果往嘴里送,一边用不好意思的眼神跟回过头来的学生们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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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无论我再怎么改变自己,我这个人可能是自带着笨手笨脚的基因,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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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倒是在一副副回过头来的凶神恶煞的面孔里,发现了一张可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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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杉研一坐在靠墙的位置,在看到我手里似曾相识的铁皮盒子之后,他对我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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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这个铁皮盒子让他回忆起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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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刻,他简直就是我天使般的兄弟,或者兄弟般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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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糖含进嘴里之后,也冲他笑了笑,我想尽量让他感到我的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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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这个学校有什么地方让我感到不舍的话,大概也就是这么一个可爱又懂礼貌的年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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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森杉研一转过头去继续答题的时候,我几乎是用着慈母般的眼神打量着他的背影,因为这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如果我现在十七岁的话,肯定会对他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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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静悄悄地走到他身后,想最后再看看他的笔迹,看看他对卷子上那些题目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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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杉研一的水平还是一如既往的难以让人失望,我几乎找不到一点马虎的地方,哪怕是个病句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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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现在还有打分的资格的话,我会给他打一个我没给任何人打过的分数。我会在“得分”那一栏,用规规矩矩的楷体写上“棒极了”,还会耐心地在旁边画上一个尽可能立体的竖起来的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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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对着森杉研一的后脑勺连连点头之际,一个古怪又惊人、完全偏离了我预期的发现,确确实实地摆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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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在森杉研一的耳后,一个如果不居高临下地认真俯看,就几乎不可能察觉的地方,有一条细细的、不到两公分长的淡褐色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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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我需要在陆彩音身上找到的疤痕,或者说,“微电子植入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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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出声、我用拳头堵住了嘴,不动声色地退回到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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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夹心酸糖球外面一层酸溜溜的糖衣被我含化了,这两颗糖都是我最爱的葡萄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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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似乎在暗示着,我的运气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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