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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

画外音

那天,我吃了一口肉,受到了教父的批评。

我从来没有吃过肉,原来,肉是这个味道。

肉,一丝一丝的,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口感似树皮,但比树皮更软更好吃。

迪威在教堂后鬼鬼祟祟的,似在鼓弄什么东西。

迪威是这小镇上出了名的捣蛋鬼,他出现在这准没好事。

我准备去一探究竟。

这时,迪威跳起来,兴奋地呐喊,伴随着手舞足蹈。

“你在做什么?”我问。

“抓小鸟啊,这只鸟我盯好久了,上次就是它在我头上拉了屎。”

我很疑惑,“但是你怎么确定就是这只鸟?”

“就算不是它,这只鸟也肯定是它的亲戚,它们毛色是一样的。”

“好吧,但我还是建议你把它放生,毕竟这里是教堂。”

迪威瞪大眼睛看我,像是在看一个异类。

“你在开玩笑吧?我好不容易抓到它,你让我把它放了。”

我点点头,“是的,小鸟也是生命。”

迪威眉毛一竖,眼中充满愤怒。

“你知道我为了抓它等了多久吗?我还被蚊子叮了很多包。”

“好吧……你决定怎么处置它?”

“当然是吃掉。”

“吃肉?难道你不知道吃荤就会下地狱吗?”

迪威哼哼一笑,“我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地狱,如果有地狱,也是人间。”

迪威从我身旁走过,离开前冲我回头笑。

“你没吃过肉,怎么知道吃肉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他的这句话使我开始动摇。

我想起住在小镇最北端的慕斯先生,自从他从国外回来后一直精神状态不太好,有人说他是事业出现变故,精神遭到巨大冲击才会变得疯疯癫癫。

他成天嚷嚷着,“你见过神吗?那你为什么要相信这个世界有神呢?”

“我们都是奴隶,忍受着社会的监禁。”

后来,我偷偷买了一只鸡腿,躲在教堂河边吃光了上面的肉,吃完肉还意犹未尽地舔着骨头。

不得不说,肉真好吃,让人吃了第一次就想吃第二次,好像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加美味的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总会偷偷买肉吃,因为零钱花得太快,引起了教父的怀疑。

我被严厉拷问一通,最后我说出了事实。

“你一向都是个乖孩子,怎么如今犯了糊涂呢?吃荤就要下地狱。”

“人间不就是地狱吗?”我面无表情地说。

教父愣了两秒,神情复杂地看着我,长叹口气,摇了摇头。

“人间本是地狱,你还不好好修正自己,难道要一直在这个修罗场轮回几千次,几万次吗?”

我以为教父会反驳我,没想到他也同意这个说法。

人间就是地狱啊。

我是个弃婴,被教父养大,与教父和修女姐姐们相依为命,在我十几岁时,我的亲生父母来教堂找我,要将我带走。

他们说,当初抛弃我是因为家里没有钱,我还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六张嘴都需要吃饭。

可是多年后的今天,他们依然很贫穷,只是现在他们老了,哥哥姐姐都有了自己的家庭,自从工作后就没回过家。

小时候我总被镇里的孩子们欺负,他们说我是野孩子,没人要,他们的大人也不准他们和我玩。

如今见到亲生父母,虽然是件开心事,但我更多的是恨。

既然不想养我又为什么要生我?我年幼时抛弃我,长大了又来找我。

话不用解释太多,聪明人都明白其中的原因。

教父让我听从自己的心做出决定。

最后,我没有选择和他们走。

那几天,他们坐在教堂里忏悔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虽然我内心有些触动,但我还是无法接受。

我将来是要赡养教父,接替他的位置的。

我问教父,如果人间是地狱,那么魔鬼在哪里。

教父说,魔鬼就住在人们的心里,当你动善念时,你便是神,当你动恶念时,你便是魔。

我又问,如果人人持善念,是不是人间就是天堂了?

教父说,傻孩子,这个世界需要恶的存在,只是现在魔道兴盛,世界需要净化,我们每个人都肩负着创建和平世界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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